先点住两处大穴止痛,然后对冯蘅说道:“现在保胎已经没用了,你还是用把力气争取把孩子生下来吧。”接着拔出银针依次刺入几处大穴,冯蘅明显好了些,狠狠的倒了几口气,身子也有了些力气。
冯蘅实在也是无法,知道连黄药师都没办法保胎了,虽然她初初生产什么都不懂,也只得想方设法的自己找生孩子的感觉,然而却总是不得要领。而黄药师对于接生这一块也是真的不了解,现去外面请接生婆显然也已经来不及了,岛上又没有一个女人,以前还有一个梅超风,现在她又已经叛逃,能用上的人就只剩他一个了。
索性黄药师对世俗的礼法毫不在意,也没有什么不能接触孕妇生产的世俗想法,所以倒是自己动手,给冯蘅接生起来。
也许是这两个人都是生手,也许是冯蘅之前差点小产到底还是伤到了根本,一直等到天边隐隐泛起朝霞,桃花岛上才迎来了一个小小的女婴。虽然小了些,还有些皱吧,不过在黄药师看来却是十分的漂亮,更难得的是明明是个早产儿,除了瘦小了些,看起来到是颇为健康,让抱着她的黄药师忍不住欣慰的笑了出来。
冯蘅躺在床上,缓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看见自己生的那小小的一团,忍不住希冀的问:“我们的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一句话分了好几段,带着喘说完,让黄药师心中一惊。
他从小婴儿身上挪开视线,看了一眼一脸灰白的冯蘅,心下一顿。这是……已经油尽灯枯了吗?叹了口气,对冯蘅微微点头,淡淡说道:“是个女儿,很健康。”顺手放在了她的旁边,摸上了她的手腕。
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现在也只是回光返照,恐怕不出一刻钟……心中有些乱,虽然对这个妻子还没有到爱情的程度,想着他年少的时候,师父那副幸福满足的样子,黄药师明白自己哪怕是在不知道冯蘅真正的性格的时候,也只不过是把她当做能够靠近自己的朋友,恐怕连亲人都只能算是勉强,更别提爱情了。
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师父为了它甚至能够把姚师弟逐出师门,想到哑一现在的模样,黄药师叹气,又何尝不是因为一个情字呢?
可是自己却是不能理解的,哪怕他们师徒三人只他一个成了亲,却还是没能弄懂。视线不经意撞上床头的书稿,黄药师不禁又想起冯蘅的自作主张,她这般做法,差点害死了一个孩子不说,更是连自己的命都要交代下来了。说不出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漠然多一点,现在他是真的不知道要对这个女人说什么了。
冯蘅不知道黄药师在想什么,只是听见生的是女儿,不由的有点失望,她毕竟是官员人家里出生长大的,总是有些重男轻女的想法。
不过转瞬便又打起精神来,她显然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状况,也许她认为黄药师的医术无所不能,总会治好她的。也许是觉得现在感觉好了许多,还想着之后总机会,还能再为黄药师传宗接代,却不知道她哪里是好了许多,却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冯蘅看着黄药师看着那摞纸紧皱的眉头,只强撑着笑了笑,说道:“药师……我知道你…最近痴迷于九阴真经,甚至痴迷到有些冷落了我……可经书丢失,我怕…你心中难受,想着再为你默写一份,却…没想到……”说完狠狠喘了喘,显然说完这段话并不怎么容易。
看冯蘅直到现在,还在想着怎么把自己从这次早产中摘出去,黄药师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些什么,只低头看着她说道,“你还有什么心愿吗,说与我听吧。”想着最后满足她些愿望,也算是念在她生了女儿的份上。
冯蘅心里蓦地升起了好的预感,这么说…这么说的意思不就是她不行了吗!怎么能够这样?她还没有活够,就因为这个婴儿,她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不甘心,想着看向女婴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
黄药师显然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复又把女儿抱了起来,眉头深深的皱起。冯蘅一瞬间意识到了自己不合时宜的作态,咳了咳,赶忙收回狰狞的脸色,带着不甘说到:“药师,我们……成亲一载多,我敬……你爱你,只……只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爱过我,可还会……记得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冯蘅说什么也要在黄药师心里留下浓重的一笔,决不能让他就这么把她当做过去,那样她做的努力就全没了。
黄药师自从冯蘅对女儿露出那种表情后便对她什么感情都不剩了,但听到她的问题,还是想了想说道:“我曾经也是想要和你好好相处的,就算没有浓烈的感情,也会相敬如宾,和和美美。但你却显然不是这般想,用言语挑拨我杀掉的那几个哑仆本就作恶多端,我亦不会去怪你,可你不能从根本上看不起我的弟子,我承认,也许到现在我对你也还不如对弟子亲近,但我们毕竟生活了那么久,也是情有可原的,你逼走曲灵风,我便真的不想再与你交心了。”
冯蘅听到这里蓦地瞠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黄药师对她冷淡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什么九阴真经,而是因为她对他徒弟的伤害!这多可笑!身为他的妻子,地位竟还不如他的徒弟!
冯蘅不甘,却不知道,若是没有莫言的横插一脚,也许黄药师便看不透她的真面目,到她真的为了他耗尽心力而死后,也许她真的会变成黄药师心口的朱砂痣,不过现在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她也只能满含不甘怨气的看了他一眼,便永久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