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的脾气给她惹上来了,眸色冷下来,说:“你这地界怎么了?难道不是天子脚下?就不要讲道理了?买了东西不满意还可以退给店家呢。”
老鸨一天什么人不见,生就的一张利嘴,居然说不过面前这个年轻人,也许是他气势太迫人了。最后老鸨发火了:“任凭你天上说到地下,这百花楼是你们自己进来的,姑娘是你们自己点的,钱就不可能退,你拉老娘去见官老娘也是这句话!”
胤禛火了:“老子自己就是官,现在就可以拖你下去打板子!”
老鸨斜眼看他,说:“哟,这么年轻的官儿,倒不知道自己爱惜自己的名声!我们这里来的官不少,谁不是遮遮掩掩的?我要是大声嚷嚷起来,就狎妓这一项,要叫上头知道了,就够叫你丢了乌纱帽的!”
禛冷然说:“我未必还怕你嚷嚷不成?上头知道了更好,像我这样进了妓院都不肯狎妓,洁身自好的岂不是更值得嘉奖?”
老鸨见这招不行,就又抓着普通男人的痛脚之处做文章,阴阳怪气地说:“那我就出去和人家说你跑妓院来当柳下惠,看人家不笑话你?哟,客官,你是不是不行啊?”说完,还朝着胤禛抛了个媚眼,用帕子握住嘴猛笑。
胤禛被她恶心得够呛,说:“你出去嚷嚷,人家只会说是不是你这里的姑娘不行啊?都不能叫客官有兴致。我也顺便帮你宣传一下你们这百花楼拿本地姑娘冒充东瀛姑娘,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看谁还有多余的钱专门跑你们这黑店伸长了脖子来挨宰?”
老鸨完败。最后还是惧着胤禛的官家人的身份,极不情愿地退了九百两银子,胤禛也便息事宁人了,就当那一百两是酒菜钱和给姑娘的打赏吧。
可是贾琏此时喝得烂醉,他和贾琏的几个长随都给龟奴们拦在百花楼外面不让进来,现在和老鸨吵了一架,也没有人上来帮忙,胤禛只好把贾琏挂在自己肩膀上拖出了百花楼。胤禛累得满头大汗,刚刚出了百花楼的大门,招呼着外面候着的小厮们将贾琏从自己身上弄开的时候,不经意抬头一看,却看见对面街上有几个人猛盯着自己看,其中一人,就是天天都见面的宁王司空祀。此时,他俊美的脸冷得如同结了冰霜一般,盯着胤禛眼珠子都不带转的,旁边站着的两个人推了推他,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又狠狠地盯了胤禛一眼,跺了跺脚,快步走了。
胤禛也没空去管他,急急忙忙回了家,自己修书一封给林如海说清楚了始末。不过还是想着不妥,虽然以前和林如海相处得甚是投机,他应该会相信自己所言非虚。但是,到底事关重大,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是否能够被对方了解并采纳。胤禛想了一晚上,最后决定还是要和林黛玉本人说清楚此事,并叫她也拿定主意。
次日天一亮,胤禛便早早地起来,先打发冬儿去玉牒馆给自己告个病假,尽管想到昨晚才见过司空祀,他必定不信,但是紧急关头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另外又叫几个婆子送了大丫鬟海棠往荣府去给宝钗报信,就说是薛姨妈今儿身上不好,叫宝钗过来经看着,再有,薛姨妈听说干女儿不日要启程,挂念得很,叫黛玉也过来一趟,顺便将大哥哥这里准备好给林老爷的礼物土仪一并带过去。
这边,司空祀得了胤禛的告病假的信儿,心里十分别扭,昨天正好七弟和九弟两个人特意出宫来找他玩,几个人聊了会天,看天色还早,就去了街上玩。两个弟弟平时在宫里被拘束着,鲜少出门,见街上人流如织,街边摆满了各种新奇玩意儿都高兴得很,后来九弟看见一处房屋别致,挂满了红灯笼,还人来人往地,以为是什么有趣的地方,就吵着要走近了去看看,谁知道居然是个妓院。司空祀连忙拉着两个懵懂不知人事的弟弟就走,九弟还追着问:“什么坏地方?都是坏人才去的地方吗?不是正好叫官府的人来把他们一网打尽?”司空祀正想着该怎么回答九弟的话,却见七弟手一指,说:“咦,那不是新科探花薛文龙吗?怎么他也要到这坏人出没的地方来?莫非是来做细作的?”
司空祀举目一看,胤禛还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还有个男人就挂在他身上,脸挨着脸,极其轻浮的感觉。只这一眼,司空祀就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愤怒得全身都微微颤抖。
回去以后,司空祀还愤愤不平,原来他是这种人,不光要去那种地方追欢逐乐,还要和男人勾勾搭搭,偏偏对自己装出一副正经无比的面孔来!
司空祀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反正想着这一档子事情,觉得自己不应该生气,也没立场生气,偏偏那股子恼怒嫉妒就如同一个不倒翁一般,按下去又自己起来,无论怎样平心静气都没法平复下心情,在床上翻来翻去,也是一夜不曾安眠。
第二天一早,得知他还请了病假,司空祀更是火不打一处出来:好哇,仗着自己对他宽容,居然这般目无尊长,喊了个人来报信就敢擅自做主不来了,看明天他再来了不好好治一治他!
这边,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宝钗和黛玉两姐妹就来了。胤禛对宝钗黛玉说:“今天叫你们来,不是因为妈妈病,而是有个十万火急的事情,现在就要叫林妹妹知道,好叫林妹妹你自己拿个主意。妹妹你这时先回避一下,去看看妈妈。我先和林妹妹说话。”
宝钗见胤禛说得十分郑重,又望了望黛玉,黛玉也冲着她点头,于是宝钗就乖巧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