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雪原十二部来说,北地和荆城只需要取其中一个。
所以,雪原十二部有充分的精力打烟雾弹,而晏清却不能放松任何一处的戒备。
纵然有着前世的记忆,在今生已经发生了诸多变化后,她也不能肯定雪原十二部就一定会选择先取北地。
她做了两手打算,将能顾及的都顾及到了,剩下的也只有随机应变。
闭城拒战地守了一个多月,乾元六年,三月初一,秦莽离世。
老将军在一个风雪夜里,还在看着沙盘,困顿间闭眼小憩之后,就再没有睁眼。
天天在狼口关骚扰的雪原士兵,在连着三天都没有见着秦莽出现在城楼后,断定秦莽必然出了事。
这位多年前打得雪原十二部哭爹喊娘的老将军出事后,那压在雪原十二部头上经久不散的乌云也终于消散。
几乎是在三月初四的傍晚,雪原十二部的大军就在狼口关集结。
与此同时,各派大军在荆城和雪山峡谷,对荆城和北地东侧同时施压,以确保狼口关主战场不会受到干扰。
雪原十二部来势汹汹。
失了主将的北地士兵,好似乱了阵脚,在初战之中节节败退,狼口关三道防线,让出去了两道。
直到雪原十二部压到了最后一道防线,狼口关的守军好像才反应过来,集结起了大批兵将死守,并向各处求援。
雪原十二部趁胜追击,大军压境疾攻,并不打算给狼口关求援的机会。
但狼口关的守将显然清楚这道关口意味着什么,抱着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多争取一点时间的信念,一直在跟雪原十二部的大军死磕。
三万人对雪原十二万大军,凭着天险和城墙,硬是守了两天三夜。
到第三天将要破晓的时候,狼口关守军只剩下了六千人不到。
灰白的天光洒在雪地与黑石之上,入目一片暗沉沉的血色。
尸体已经被清扫了,那渗进被踏得坚如冰石的雪里的鲜血,却还红艳得亮眼。
土灰色的城墙,被血糊成了一片黑褐,被冻在城墙沟壑中的血色,在天光里泛着冷艳的红。
狼口关最后的防线之上,一身血污的士兵背靠城垛坐在城楼之上,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蒙着一层细小的白色冰渣,像是发黑的血豆腐上起了一层白霉。
一个水囊递到眼前,士兵伸手接过,狠狠灌了两口烈酒。
洒出的酒浸入青紫皲裂的嘴皮,让麻木的脑子瞬间清醒,冻僵的手脚也因为这两口酒有了几分暖意。
将水囊传下去,士兵一言不发地抽出卷刃的大刀,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轻轻擦拭着。
他的背后,已经清理好战场,整军结束的雪原大军,正步履整齐地急速行进。
哪怕已经被冻得四肢僵麻了,他也能从城楼传来的震颤中,得知敌军的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