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令调动襄牙卫、赤旗卫加急赴京,却在半路被龙牙卫、天枢卫拦下。
除却守护皇宫的羽林军不可调动,平日里只为协助京兆府办案毫无对战经验的京军,也被调动了起来,同剩余的宿卫军一道,把守康都各个方向。
晏清带回京的两千余晏家军也被紧急征召,打散分编入宿卫军、京军之中,作为协调各方作战的指挥层。
守卫直面李定山大军的南城门的京军、宿卫军等,更是由晏清亲自操练指挥。
当温哲茂知晓这个消息时,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放眼偌大的康都城,数十武将,却没几个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更别提像晏清这样常年镇守边疆前线出生入死四五年的。
这些京里的高官少爷们,锦衣玉食,学着花拳绣腿,会纸上谈兵,连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都不如!
温哲茂躺在玉淑殿的大殿中央,望着弧形的殿顶,雕花刻画的房梁横七竖八摆着,就像是一个巨型鸟笼的顶。
这玉淑殿,这整个皇宫,甚至整个康都城,就是一个巨大的鸟笼子。
无数人困在其中,挣扎着求活,他也不例外。
现在,这个笼子,多了一个随时可能被打开的豁口。
必死之棋
乾元三年九月二十一,丞相府内,温哲茂与许相逢闲坐对弈。
许相逢持白子,在边角处落下一子,观摩着棋盘形式,状似不经意地问:“如今这个时候,殿下竟还有闲心同微臣下棋?”
温哲翰持黑子,一子拦住白子攻势:“丞相大人不是常告诫小王遇事不可急躁?况且父皇身体渐好,同皇兄见过一面后,便重新开始上朝理政,将朝廷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小王确无多少繁杂之事。”
“圣上身体康健,是武安江山幸事。”
许相逢摩挲着棋子,思考着落处,“听闻肃王殿下被圣上拘在了玉淑殿?”
“是,安公公亲自守着。”
温哲翰视线微抬远眺,仿佛能隔着重重砖墙望见远处的皇宫,“亲耳听闻皇兄将大逆不道的阴谋说出口,却只是将人软禁在玉淑殿。若是我同皇兄位置颠倒,只怕会下天牢,等诸事平定,或流放千里,或除而后快。”
“皇兄在父皇心里终究是不同的。”
温哲翰垂眼叹息一声,又似有几分不解,“同为亲子,我自问才华德行不输皇兄,为什么父皇就如此偏爱皇兄?以至于就算他要弑父、造反,父皇也依旧舍不得。”
这疑问压在温哲翰心中许久,已然成了他的心病。
从前他总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足,不如皇兄优秀。
后来他才发现,就算他足够优秀,也不可能像皇兄那般得到父皇全心的关注。
父皇满眼都是皇兄,就算自己做再多,也得不到他一个眼神的留驻。
从前的很多时候,他都想过放弃同皇兄争这皇位,甚至他尝试过。那之后他才发现,有的事自从他出生开始,就注定无法由他自己选择。
放弃皇位的争夺,对他来说,就意味着他是要带着自己身后的所有人一起死。
他不想死,所以只有争。可他注定不可能得到父皇的青睐,所以皇兄今日的打算,他也早就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