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我们现在是什麽关系
晚上睡觉时,白翊照旧把卧室给了路礼,他睡在客厅的沙发。
路礼也照旧没有锁门,安心入了睡。
路礼在路家的老房子不过是待了几天,她便养成了半夜会自然醒来看贴身的行李还在不在的习惯。
路礼带着满身油漆逃离路家的第一个晚上,她曾经梦见过路家的人追了上来,他们将她五花大绑,夺走了她的助听器,她失去了和这个世界连接的媒介,她所谓血脉相连的亲人使她成为了真正的残疾人,所以她只能留在路家,哪里都去不了。
路礼为了印证这个梦不会成为现实,她才迫切地去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她住过酒店丶住过隔音不好的宾馆,还住过青年旅社,认识了几个兴趣相投的年轻女生,但她这个在路家突然养成的习惯一天都没有改变过。
如今路礼再一次半夜醒了过来,她还迷迷糊糊的,却还是下意识去摸枕头下的助听器,一转头,床边的椅子上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但她只是愣了一下,连一丝恐惧都没有。
因为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路礼在这里养病时,白翊也是这麽守着她睡觉的。
路礼的手还没摸到助听器,可她已经安心下来了。
有白翊在,她就没什麽需要害怕的了。
路礼坐起来,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椅子上的白翊动了动,没过多久,他睁开眼来,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在确认她不是一场梦。
路礼的笑声有点哑,“亏你还是哥哥呢,总是不带头好好睡觉。”
白翊往前俯身,更加近距离地打量着她的眼睛,只有疲劳的红血丝,没有伤心的眼泪。
“你没有做噩梦了,是吗?”
路礼反应过来,“你是担心我做噩梦,所以才守着我的?”
“因为你今晚提到了路家的事,你的反应和之前心理科复诊後的情况有些像,我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白翊说着说着,察觉到了自己不必要的婆妈,他怕再念叨下去,路礼听得耳朵起茧,今晚好不容易亲近的关系又会拉远到哥哥妹妹的距离,于是他站起来,将椅子搬到了墙边,“既然你没事,我不影响你了,好好睡,有什麽事都可以叫我。”
话音刚落,路礼还真的喊他了,“白翊。”
白翊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路礼翻开被子,示意身边的另一半空位,“别折腾了,一起睡吧。”
白翊噎了噎,艰难地吐出四个字:“这样不好。”
路礼微微一笑,“只是睡觉而已,什麽都不做哦。”
禁止往往是促使一件事发生的苗头。
路礼越是强调“不做”,可白翊的脑海中却是浮现了和“做”有关的幻想。
白翊深呼吸一口,将生动的画面抛出脑海,“那也不可以。”
路礼打趣道:“你好歹在国外生活了四年,怎麽比我还保守?”
白翊闻言,脸上的羞涩和动摇消失了,隔着幽暗静谧的空气,他平静地问她:“路礼,我们现在是什麽关系?”
路礼的笑容淡了下来。
这个问题难到她了。
她和他拥抱过丶接吻过,彼此间没有真正说过一句喜欢,但她却是无比确定,她是喜欢他的,他也是喜欢她的。
但就算两情相悦,他们也还不是情侣。
白翊看出了路礼的迟疑,尽管难过,但他还是保持着温和的态度,对她解释道:“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擅自进来了,是我不对,我没有注意好分寸,但我也不能因为好玩丶因为试探,而随便对待你。”
事态发展完全出乎路礼的意料,在她的哑然中,白翊轻轻地关上房门出去了。
路礼独自面对着空荡荡的卧室,无从解释,她只好关了台灯,重新躺回被窝里。
被窝里的温度流失了大半,路礼蜷缩起来,在深沉的夜里,不住地回想着白翊的话。
路礼虽然没有戴助听器,可白翊的想法清晰地传递到她的心里了。
正因为他重视她,他才不想要不明不白地占她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