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并不大,这些碎语落到黎萧耳朵里,嗡嗡发痒。
她漫不经心地揉了揉耳垂,对青箬点了个头。
正戏这才开唱。
天上浓云滚滚,越发衬得屋里光线昏暗。四月春雨杏花天,天上水不大,却飘个不停。
黎萧的身子骨吹不得风,披了外袍陪一群婢子坐在屋里,强打着精神,侧躺在里屋的贵妃椅上同众人说话。
隔间设了道青玉珠帘。
她腿上伤还疼着,青箬给烧了个汤婆子暖在被子里,生怕她着了凉,落下老寒腿的毛病。
等众人喝了汤,絮絮叨叨声音都安静下来,她才搁下冰裂瓷茶碗,稍微坐正些,给青箬递个眼色。
青箬领意,端起架子,走到珠帘外,朗声说:
“我们夫人身上不爽利,不便同各位娘子们一个一个说话,请你们选一个人出来,长话短说。”
堂下女子们闻言,都看向坐在右首第一那个水蛇腰,桃杏眼的女子。
那姑娘倒也没推辞,提起石榴红裙款款上前,对着珠帘下拜。
“观星台一等婢子林漱月给娘子问安。”
她这一开口,声音清脆悦耳,比树上的黄鹂鸟还婉转。
黎萧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她忽而想起来在哪儿听过。
“昨晚唱歌的是你?”
青箬空张了张口,微微回身,瞧了黎萧一眼。
珠帘外的婢子闻言,似乎也有些意外。
那位夫人声音柔柔糯糯,与外界描述的疯癫之状实在天差地别。
隔着珠帘瞥去,她仿佛就是个十六七岁还没长成的小姑娘。
“回夫人的话,婢子昨夜的确同姐妹们排过一支《陌上桑》。娘子想听吗?”
那女子从善如流。
黎萧点点头。
“适才哭了那么久,你,还能唱吗?”
林漱月听出她话里的迟疑,忙说:
“不妨事,只要夫人想听,婢子何时都能唱。夫人只管说想听什么?”
这是个好机会。
她想,若是能哄得这位小夫人高兴,说不定她们还能留在府中。
身后的姐妹也意识到这一点,期盼的目光纷纷地朝她身上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