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顺的诗写罢,蔡昭姬迫不及待地将头凑过去,看罢,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师弟的书法,颇具大自然生灵的动感。”
高情商:颇具大自然生灵的动感。
低情商:如同鸡抓狗刨。
董顺有些尴尬,他前世不用毛笔,毛笔水平全靠那纨绔原身,所以书法水平约等于无。
“看不清吗?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怎么看不清嘛……”董顺嘟嘟囔囔。
蔡昭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好一首清雅如画的小诗!
这画面感,这意境,绝了!
蔡昭姬仿佛感受到江边的静谧清冷,旅人的淡淡愁绪,最后又被江中月的宁静所治愈……
好诗!是顶级的好诗!这首诗我蔡琰作不出来,就算是父亲,也没有过这样的佳作!
师弟竟有这样的才学?他为何一直藏拙?
马建对这首诗也是钦佩不已:“兄弟大才!小弟拍马也赶不上!”
其实他的年龄比董顺还大两岁,不过溜须拍马自称小弟是基本操作了——更何况这首诗的确是极好。
“可是……”马建拿着那张蔡侯纸,有些犯难,“这书法实在……”
董顺道:“这有何难?大汉第一才女在你面前,还怕什么书法?”
马建连忙求蔡昭姬誊写。
蔡昭姬眼珠子一转:“要我帮书法的忙?没问题,但我不要这首,我要换一首。”
这就是蔡昭姬的小心思了,她一方面觉得此诗惊才绝艳,另一方面又觉得董顺的文才与昨天的表现很不相符,实在不合理。
也不怪她怀疑,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除非董顺能再写一首同级别的诗!
董顺不知道蔡昭姬心中所想,满不在乎道:“这有何难?师姐,我说你写。”
“师弟别忘了,要有树字或者枝字。”蔡昭姬执笔,提醒董顺。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蔡昭姬的心猛地一颤,仿佛被什么揪住,她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说什么好。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吧嗒一声,蔡昭姬的笔掉落在地上。
马国成张大了嘴,他的身体如木偶一般僵硬,缓缓而艰难地转过身去,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秋风骤起,风中传来相思的气息,蔡昭姬感觉现在仿佛不是在正午,而是身处黄昏时候,晚霞如同被点燃的绸缎,在暮色中缓缓流淌,
恍惚之中,天空落下杏花雨,每瓣都写着"愿君多采撷",把少女初见相思真味的震颤,永远封印在这个惊心动魄的黄昏。
他必然有故事!没有故事的人,写不出这样刻骨的相思!
脑补少女蔡琰又发功了:她仿佛看到侠客董顺结识了一位美丽的侠女,然而因为家世的原因,他不得不与心爱的侠女离别。
董大侠表面洒脱,内心却如刀割一般绞痛,那侠女去了南方,董大侠无以寄托相思之情,只得哀伤地写下“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信写完了,却无法寄出去,最后投入炉中,烧成灰……
蔡昭姬眼泪簌簌而下,为这对悲伤的有情人感到肝肠寸断!
董顺都懵了,他根本不知道蔡昭姬已经脑补了五十集连续剧,毕竟这首诗是王维写给乐师李龟年的,不是爱情诗啊!
然而董顺在蔡昭姬心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因为大义与家世的冲突,无可奈何地失去一生所爱,然后自暴自弃,于是变成一个浪荡纨绔”的设定。
沧桑的男人,有故事!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