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爽
小院里铺满了草席,上面晾晒着成堆的草药。
大蓟一眼便认出那些草药来,更何况草药的正中央还晾着几根大萝卜,这要是再认不出来,他就是个大傻子。
年轻的护院扶着佩刀走过长廊,目光忽的一顿,随机翻过栅栏从草药山上拿起那红艳艳的水萝卜。
只见他先是陷入了沉思,随後直接将萝卜拿走,一旁翻晒药材的小子忙喊他放下,说这些都是家主的宝贝,都是有数了,少了不得了,护院冷笑一声,当着人的面将萝卜一掰两半,咔嚓咔嚓的啃了起来。
“你家人参一个四斤多啊!”
护院啃着萝卜使唤着人“把这些红皮的都送去厨房,中午给家主添到时令菜。”
大蓟眼见人往这边来,忙躲进了角落,准备一会再翻墙出去,人刚躲好便觉得哪里不对,目光无意一擡,与对面角落里的人对视个正着。
淡漠眸色倏地一暗,神色看起来格外失落。
大蓟不明白他眼中的失望从何而来,但隐约也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应当是与自己有关。
苏子明从角落缓缓走出,冷冷问他“谁让你来的?”
“是大哥。”
大蓟的谎言几乎是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脸黯然的人突然就有了生机,连带着眸色也亮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和气又鲜明。
苏子明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微仰的唇线倏地紧绷,身上明亮的色调也往下压了几分,他问“他让你来做什麽?”
“让我来看看嫂子。”大蓟後背冷汗直冒,面上却是淡定从容“他最近很担心。。。。。苏家主您!”
苏子明“你喊我什麽?”
“苏家主。。。。。。。。。。不!嫂子。”
当天中午苏家做了顿全鸡宴,公鸡爆炒,母鸡炖汤,没出壳的都上锅蒸了,一家子整整齐齐摆了一桌,大蓟凭着那风雨不透的演技连吃带拿,最後挺着大肚子从正门出的苏家。
他撑得弯腰就想吐,翻墙什麽的别说今天,就是明天怕也做不到了。
邈千重的草药生意的确不错,但挣到的钱大头基本上全送去了水安村补贴,剩下几文钱只够兄弟三买馒头夹辣豆鼓的,以前跟着他就没什麽好日子,现在依旧没什麽好日子,小蓟还好,除了鸡蛋茶外他最爱吃的就是辣豆鼓,就是吃一辈子也不会埋怨的。
但大蓟则不同,他是要吃肉的。
更何况苏家对他开了这麽丰盛的先例,他作为对邈千重信息掌握最全的人,没道理不合理运用。
于是爬苏家墙头的常客成了另一个俊俏的江南小郎君。
苏子明也因那满嘴谎话好了心情,身体逐渐好转,从一日三食药变成三天一食,大蓟扯谎的本事水涨船高,说到最後连他自己竟然都信了。
有次他食之入髓又想开溜,同啃馒头的俩人说了句有事就要跑,邈千重叫住了人,问他那里去,他一心只想着全鸡宴,脱口便说了句真话。
“见嫂子去。”
啃馒头的俩人猛地擡头,一双眼睛瞪成了铜铃。
大蓟忽的回了神,忙添了句三嫂子要我去帮忙干活。
“哦!”邈千重端碗喝了口水,目光在人身上看了一圈,突然道“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俊俏的脸上明显富贵了一圈,肚子上也有了微起之势。
大蓟“正长身体的时候,胖点也正常。”
小蓟一捋浓密的大胡子,疑惑道“那我怎麽没长胖?”
好问题,问的大蓟想暴揍他一顿。
那一顿全鸡宴大蓟终究还是没吃上,不是在苏家失了宠,而是他根本没溜开身,邈千重将他的话当了真,带着他们去了水安村,不止给三嫂子帮忙干了农活,连带着半个村子的活计他们都给干了。
累到最後,别说冷馒头,就是那些馊了的窝头,大蓟一人就啃了一屉。
邈千重活干了一半就被人急匆匆的叫回了镇子里,今个日头本就毒辣,再加上在地里忙了半天,一进杂货铺直接就脱了衣服打了赤膊,他将衣服甩肩上扛着,左手拎着一罐花婆婆做好的大酱,右手拎着只红冠大肥鸡,拿脸撞开了半掩着的帘布。
院内几人正说的热闹,听到动静一擡头,只见个俊健的半裸男迎面走了过来。
“爹,三大爷,我”
院里男男女女坐了一圈,每一道目光都炙热如芒,扎的邈千重当场就要炸了。
尤其是那几个小女郎,花一样的容貌,但竟丝毫不知害臊,不但直着眼把人看的精光,还意味深长的冲同伴挑眉嬉笑,一副浪子调戏良家女的孟浪感。
何老四面沉如水,目光刀子一样剜在他身上
空伯直接没眼看,侧身过去摘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