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
花窗似乎开了一夜,屋内冷如冰窖,空气中弥漫着湿冷潮气,似刚刚漫进了一场秋雨,又似屋内落了一层无法消散的寒霜。
苏子明坐在桌前,两手交叉,掌心掩着面,额头低得快要触到桌面上,他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堆在桌角的宽袖上皱着几道深深的攥痕,清晰的像是刚从谁手中拽出来一样。
发髻也乱了些,其中还夹杂了几根杂草,撑在额头的长指冻得有些发青,尤其是手腕间的肤色冷白的像是没了任何温度的白玉。
邈千重不知道他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伸手触碰他时只觉冷的惊心,那手跟石头一样凉,也同石头一样僵硬。
苏子明似早就有所察般,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看他一眼,任由他抱着自己,似松了口气般在他胸前轻轻的叹息一声。
邈千重将人抱上了床,自己也脱了外衣钻了被里,他将苏子明揽入怀中,同往日醉酒後缠着他一样,连拥抱时的力度都是一样,他用自己去暖着石头一样冷的人,直到那人变得同他一样温暖,长指也能随意弯曲,就在他想要挑逗邈千重时,邈千重突然松开他。
起身,穿衣,将案几搬到床上,摆上尚且温热的早点。
与其说是俩人一同用了饭,不如说是苏子明盯着邈千重吃了一顿饭,他的目光始终在邈千重身上,似乎害怕一眨眼这个人就不见了,或者说一错眼,他这场温暖又安心的梦就醒了。
吃完饭屋内又静了,苏子明裹着被子靠着床柱,神色黯然苍白,看人时总有一种似睡似醒的懵然感,素来淡薄眸色变得有些暗沉,目光落在邈千重身上,不重,但有些复杂。
邈千重撤去了案几,转眸看向窗外时天已大亮,阳光亮的有些刺眼,温度也快速灼热起来,蝉鸣声接替响起,在热浪中嘶哑的噪着。
某一瞬间他也分不清此刻该是盛夏还是已经入了秋。
轻微的声响打断了邈千重的思绪,他转眸看去,只见苏子明正轻轻的拍着床。
邈千重躺了过去,苏子明也躺下了,还为他盖上了被子,变得温热柔软的手抚过邈千重的脸,然後轻轻的向他的方向推了下。
邈千重顺势看了过去,两人近在咫尺的对视着,苏子明习惯性的抚过他眼角的胭脂痣,静默的看着人“亲我一下。”
邈千重照做了,在他略有些苍白的唇上轻吻了一下。
苏子明说不够。
邈千重侧过了身,一手撑在他後脑勺上,一手捧过他的脸,将那个不够的吻再次加深,俩人吻了很久,像是在无声的撕咬,又像是再像对方证明着什麽,舌尖相缠,唇齿间都是彼此的气息,苏子明拉开了邈千重的衣服,邈千重清楚的感受到他在做什麽,但却没有阻止。
这个吻进行了很久,但一直都是温度刚好,在某个瞬间甚至让人觉得平静的有些冷漠。
他和苏子明从来都不是冷静的人,一旦缠绵如同烈酒浇灌火中,不酣畅淋漓一场决不罢休。
而现在,却像是喝下了很多冷酒却迟迟取不了暖,甚至越喝头脑越清醒,越喝越觉得索然无味,熬到了最後,唯一的感受便只有一个累。
邈千重对苏子明的回应同他的吻一样,冷漠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更别说动情了。
但苏子明却不是,他扣着邈千重的腕,将人抵在火热间,充血的眸紧盯着人,不给他留一点喘息的空隙,只要那双眸微有失神,他便气恼似的将人弄得吃痛,甚至让他承受不住的溢出泪来。
邈千重对他温柔的有些冷静,甚至给他一种随时都能抽身离开的感觉,这种若近若离的冷漠感彻底惹怒了苏子明,于是他给予的便是邈千重没有想过的疯狂和炙热。
他不怕邈千重受伤,更不怕邈千重抵制他,他怕得是邈千重伤的不够重,怕的是在他拥抱亲吻他时,怀中人神思远去,想了别的什麽东西。
不管是以前的邈千重还是後来的念珠,他们从来都不避讳的向他吐露着对自己的爱,即便每次送聘礼的例行求亲听的他枯燥厌烦,但不可否认的是,每次邈千重看着他欲言又止时,他的心里都是期待的。
“说你爱我。”苏子明吻去他眼角将落不落的泪珠,沙哑的嗓音中透着颤抖“说给我听,说很多遍,我说停才停。”
邈千重齿间相抵,喘息间溢出痛苦,他想伸手推人,但却被扣的更紧,他侧眸看去,手腕已被人攥的青紫,指间惨白的毫无血色,连带指甲也透出了不正常的暗紫色。
“说啊!”苏子明已经没了任何耐性,此刻的他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绝境,极度的恐慌让他变得愤怒,愤怒的想要将人撕咬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