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掌柜的!”
邈千重把门拍的啪啪作响,大声喊道“来大生意了!”
空伯正在杀鱼,满手都是腥气的鱼鳞,他也没打算起身招呼客人,擡脚踹了那看似洗菜,实则偷懒的酒鬼。
“耳朵聋啊!干活去!”
何老四拍了拍屁股上的大脚印,骂骂咧咧的拧开了酒葫芦,小酌一口後才撩开了隔门的帘布。
两人一打照面,何老四当即眸中怒凸,一把捞起门後的半秃扫把,当做宽刀举在胸前,在一声纳命来中嘿嘿哈哈的“挥刀”劈去,邈千重只接了三招就被抽的直跳脚,一个侧身从门口的角落里拎出一坛酒来。
转身,下跪,献酒,一气呵成。
那把貌不其扬又杀气腾腾的扫把离他的眉心只有一指距离,但凡他哪个步骤晚一步,脸上都得挂彩,毁容级别的挂彩。
何老四笑出了褶子,咧的牙花子直晃眼,一口一个好儿子,乖仔,孝顺儿,听的邈千重浑身上下都酸麻,真心觉得不如挨他一顿打来的舒坦些。
“呦呦呦!这可是好酒啊!啧!你小子,最近走横财了!”何老四压低了声,问他:“你抢劫抢到宫里去了?”
邈千重打了个响指,说“还真差不多!诺!这些是特意拿来孝敬您的。”
五层食盒一拎起来何老四眼睛都直了,一手拎起酒坛,一手撩开帘子,冲那洗鱼的人喊道“姓空的,咱们的好儿子回来了!”
邈千重带的菜桌子都摆不下,空伯的鱼更是没必要再烧,他拿盐腌了,挂在墙头晾着,洗净了手也入了席。
何老四这会子是真稀罕这白捡来的便宜儿子,拍着胸脯醉着舌头向邈千重保证,说要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他,日後就是晟朝亡了,他一人也能在这乱世好好的活下去。
空伯直接一鸡腿塞了过去,险些没将人噎着:“真不如睡过去,瞎说什麽呢!”
邈千重此刻也有了几分醉意,乐呵呵的看着俩人动手玩闹,突然他一拍脑袋,忙拎过食盒打开最後一层。
“三大爷,老爹,这是儿子特意给你们留的。”
最底层装的不是酒也不是菜,而是两把小巧的匕首,鞘壳上刻着繁琐的云纹兽图,百兽的眼睛用真正的宝石镶嵌,且不说那纯金打造的鞘壳,就光上面的五色石,随便扣下一颗来,足够普通人一生吃穿不愁。
这一对匕首能够养活青石镇两代人。
俩老头上一刻还笑嘻嘻的说乖,一接匕首脸色骤然大变,连带着微醺的酒意都清醒了。
“这。。。。这可是宫里的东西。”
何老四一拍桌子,震得酒壶一歪,上好的美酒顺着桌沿流淌,全进了土地爷的五脏庙,他这会子也不心疼了,眼珠子瞪圆了钉在邈千重身上。
“你他娘的真偷到宫里去了!”
邈千重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醉笑着说“我倒是有那个本事!前段时间,我同黑虎寨的牛大力去做了一票大的,我们三个山寨合力埋伏,劫了江南知府的镖。老爹你都不知道,那知府当真是个富到流油的肥羊!”
邈千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双手向两边伸去,比划道:“那货物这麽长!不,还要再长些,一车车都是上等兵器,还有粮食,还有。。。那黑乎乎的。。。哦!火药!”
何老四眼睛瞪得更圆了,空伯的脸也更黑了些。
邈千重这会子是真醉了,站都站不稳,说话也大着舌头“我带着小苓子大杀四方,无数镖师都倒在我们脚下,吓得他们都秃噜了嘴,明明是知府的镖,他们竟然喊什麽顺天府,还骂我们不知死活,哈哈哈!我头一次见这麽碎嘴子的镖师,他们一点也不像是走江湖的,看着倒像是京城里吃皇粮的兵混子。”
空伯问“那些货呢?你们都怎麽处理了?”
邈千重“当然是卖了!我分了兵器,黑虎寨分了粮草,那个什麽血,哦!血刹寨,他把火药拿走了。老爹你不知道,那些兵器老值钱了,我这半个月赚的盆满钵满,都有点不想从外面回来了。”
何老四问“谁买了你的兵器?”
邈千重打了个酒嗝,含糊不清的呜咯了句,何老四拎耳朵将睡了的人又拽了起来,想发火又压了嗓音,问道“到底是谁!”
“不知道啊!”邈千重在他手里挣扎的手“我是在互市卖的,那里的规矩便是不问出路也不问去处。”
空伯紧跟着问道“哪里的互市?”
“黄,沙,镇。”头一歪,人彻底的倒了下去。
空伯和何老四的心也同时沉了下去。
黄沙镇坐落于中原与番族的边界,是不管之地,到那买卖的五湖四海的都有,邈千重的那批货一旦流出,简直是查无可查,若背後的买家是同一个人,那些个兵器的用途想都不用想,若粮草火药再统统卖给同一批人,那些个东西足以支撑敌兵骚扰边界一两个月。
空伯紧攥着匕首,目光犀利的看向了何老四,何老四将匕首往腰间一别,一手拿筷一手端碗,呼哧呼哧的扒起饭来。
“”空伯:“这东西出自黑金库,是宫里禁地,江南知府没胆子也没能力拿出来私卖,背後之人一定是”
何老四端起汤盆,把盆底的鲜鸡汤吸溜的直响,刺耳的声音直接打断了空伯的话。
空伯顿了顿,等他一放下汤盆,立刻说“宫中人夹带私卖不是什麽好兆头,万一国库空了,外敌进犯,晟朝就真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