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后,正是火车站人流的高峰时刻。
临西旧站修缮,能走的路少,行人之间的间距自然也就窄。
邱少宁他们已经算是找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等待,然而饶是如此,也有些阻碍他人。
路人频频回头,此地也不宜久留。邱少宁的表情十分为难。
他们三虽然乍一看来势汹汹,但表情却并不一致。内部纠葛是显而易见的,仿佛是被迫出现在这里的一般。
邢东海是三个里边最没有底气的一个,连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像泄了气的皮球。高大的男人在看邢刻,眉眼深邃□□,却难掩疲惫。而邱少宁则在担忧地看他。
许拙见状,皱紧眉头将邢刻又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场面诡异地僵持着,直到老曹从后边急急忙忙走上前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邱少也来……邢东海?!”
一语惊魂,划破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邱少宁怎么会和邢东海在一块儿?!
邱少宁深吸一口气,明白事已至此,不说不行。遂挠头转身对许拙和邢刻道:“那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冒昧,你们是刚刚度假结束吗?”
是一贯的,属于邱少宁的,不着调的说话方式。
却让他身侧身材高大的男人皱起了眉头。
只一瞬间,邱少宁就快速把后半句话给接上了:“不管是不是刚结束,我们这边都有事想要和邢刻商量,所以小邢,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邢刻的目光看着他们,还未来得及回应,就感觉抓住自己手腕的力量收紧了。
是许拙。许拙把他握得更紧了,即便从后边的角度看不见许拙的表情,邢刻也知道,许拙在紧张,他不想让他就这么出去。
“什么借一步说话,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边说?”这次说话的是老杨:“这两小孩是我带出来的,邱少是吧?就算你和曹老板认识,也不能随便从我这把小孩带走,出了问题我怎么和他们家长交代?”
邱少宁看了眼邢东海,有些犹豫地想说邢刻的家长不是在这了么,但这话到一半给他噎下去了。
一方面是想起了邢东海这些年干过的好事,另一方面则是他这个动作下的话语即便没说出来,也被对面的人敏感会意。一时间老杨、老曹、许拙,看他的目光都是冷的。
“我保证不会让他出任何问题。”邱少宁只能道,随即报了个地址:“我们谈话的地点是这里,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在楼下等,我们只需要……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行吗?”
“不是,什么事儿啊。”老曹有点摸不着这个状况了:“还得聊一个小时那么久?邱少你什么情况?这人又是谁?”
邱少宁抬头看看邢厉:“他是……”然后突然就不吭声了,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眼见附近朝他们看的人越来越多,而场面很显然在僵持不下,此前被许拙拉到身后的邢刻突然又朝前迈了一步。
第一个察觉到他这个动作的就是许拙。
他领会邢刻的意思比谁都快。他知道邢刻只要往前走了,那他就是要答应这场谈话的。邢刻从不后退,更别提邢东海现在就站在他对面。
许拙内心咯噔一声,随即突然又一次用力攥紧了邢刻的手腕,抢在他开口同意之前,先道:“你们是想和阿刻单独聊吗?”
邱少宁眼睛一亮,立刻:“没错。”
“不行。”许拙拒绝:“阿刻至少得从我们这再多带一个人,谁都可以。你们带着邢东海,而邢东海太危险。我不可能让他单独和你们谈话。”
邢东海怒目圆睁,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邱少宁从背后推了一把。
看得出来,邱少宁已经有点烦躁了,忍不住轻声道:“小许拙……”
和其他两个人不同,邱少宁始终是半侧身的方式站着的。仿佛不止面前的邢刻需要他操心,连带着身后看不见的地方也有谁需要他操心一般。
邢刻看了许拙一眼,没吭声。
这就是默认许拙要求的意思了。
他这番动作落到了邢厉眼底。
他深深地看了这个藏在人后的怯懦少年一眼,眼底在一刹那闪过了许许多多的情绪,有失望,也有疲惫。最终,他闭了闭眼,后退半步,打破僵局道:“如果你认为你的任何事他都可以听,那就一起吧。”
是对邢刻说的,话里却点明了许拙。
很显然,邢厉明白许拙的建议里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第二选择。只要同意了,和邢刻一起前往的就只能是许拙。
他知道他两的关系。
而许拙也渐渐的,想起了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
旧站附近没有什么太好的餐饮店,所以邱少宁定的地址是距离旧站有一些路程的酒楼。
整家酒楼今天像是被包场了一般,他们一行人抵达的时候,立刻便有迎宾亲切地为他们开门。内里没有其他客人,就连经理也讨好地笑站在门内。
老杨的同事被老杨打发走了,跟过来的只有老杨夫妇以及老曹。
这阵仗叫人吃惊,老曹当时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无措地看着酒楼内空旷的场景,而老杨的目光则若有所思地扫过前方。
邢刻和许拙被邱少宁领着一路往里走,可邢厉却停在了门口。
正当所有人疑惑时,外边又来了一部黑色宾利,就停在酒楼外。
经理见状,谄媚地就要上前去给后座开车门,却被邢厉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