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晚气温还是很低。
徐梦吟只穿了一件衣服,单薄的身体站在走廊上,黑色的大镜框压着脸颊,吓了许清朗一跳。
开门之后都没敢打招呼,无措地回头看里间的孙芳丽。
被孙芳丽重重地拍了一下,然后同徐梦吟交流,再喊来的许拙。
“给你。”徐梦吟推推眼镜,说。
许拙接过了两张纸,愣了一下说:“什么?”
徐梦吟不耐烦道:“你不是想要我那年的题目?”
许拙展开卷子,随即发现两张空白的纸,竟然密密麻麻的把所有题目全都写上了,连格式都是和试卷一模一样的,纯手写。
徐梦吟的手上有学生最常见的茧子和洗不净的墨水。
“我记得你语文成绩不差,附中的语文一般也不难,把作文写好就好了。”徐梦吟说。
许拙看着两张卷子都呆住了:“梦吟姐,你全记得?”
“你考完试不复盘的?”徐梦吟的表情很生硬:“我入学考考得很差,记住题目不是很正常?”
许拙说:“可你之前不是不……”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卷子给你了你就好好看,问那么多干什么。”徐梦吟一通回怼。
不仅把许拙给怼愣住了,就连背后的许清朗和孙芳丽都顿住了。
徐梦吟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似乎有点太冲了,抿了抿唇,推推眼镜道:“就当谢谢你们之前给我奶奶修车。”
徐家的经济情况不好,徐妈的身体这些年越来越差,但没有足够的经济条件住院,一直是保守地吃药治疗。
她的车坏了很久了,家里一直很想修,徐梦吟也同家里吵过好几回,可最终却是邢刻他们给修的。
前一天早上的时候,徐梦吟还不知道自家车被修了的事,等她硬邦邦的拒绝了许拙之后回到家里,徐妈才拉着她焦急地说这些。
而徐梦吟当时虽然嘴上说奶奶唠叨,可下午的时候就把这两张卷子给写出来了。
“听说是邢刻出钱的,但你两一直喜欢在一块,给你卷子和给他一样的。”徐梦吟低声道:“真想试附中就试吧。”
许拙拿着那两张纸,好半天,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梦吟姐,梦吟姐你真好,以后你要有什么想要的,也和我说!”
徐梦吟皱了皱眉头:“我可没什么想要的,而且……”
许拙说:“什么?”
徐梦吟抿了抿唇:“没事,反正卷子给你了,下面还有一些我当年问到的例题。你自己看不懂就让邢刻给你看,他看了就知道附中是怎么出题的了,我走了。”
徐梦吟的语速越来越快,像机关枪一样,看着很赶时间,且说完就往下走。
只留许拙在家里呆愣道:“哦,哦……”
徐梦吟没回头。
其实她对许拙的心软,从早上许拙被她拒绝之后依旧笑眯眯地不丧气就已经开始了。
徐妈的话只是在最后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
而徐梦吟之所以会对许拙心软,还得从三年级的那一场表彰大会开始说起。
许拙一年级,龙凤胎三年级;而许拙三年级时,龙凤胎正好六年级。
那时许拙和邢刻得到了全校的关注,就连徐梦吟的同学都会来问她说:“哎,梦吟,这不是和你住在一个大院里的小孩吗?”
徐梦吟回回都硬邦邦说:“不知道,不熟。”
这说的是实话。
但同学说的也是实话。
许拙和邢刻的确是和她住在一个大院里的,哪怕平日里不交流,彼此也是看着对方一点点长大,很多细节都藏在岁月里了。
徐梦吟从小就和胞弟徐梦林关系不对付,在小学阶段还时常会打架。父母总是拉偏架,更心疼徐梦林,奶奶要是不在家,徐梦吟就只有忍气吞声的待遇。
就连大院里的人也经常会觉得是徐梦吟不对,作为姐姐没有让着弟弟。
可是在很小的时候,徐梦吟被气得大哭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小团子,远远盯着她看了好半天,然后走上前,学着父母的样子,悄悄在她的背上顺了顺。
徐梦吟是不会说谢谢的。
但她记得那是许拙。
所以在最开始的惯性坏脾气之后,很快就心软了,甚至认认真真地把那些题目全都手抄了下来。
这花费了她一个下午的时间。
*
邢东海不在家,许拙半夜直接把邢刻从楼上拖了下来。
然后两个人紧急研究了这些题目两天。
真的就像徐梦吟说的,邢刻能发现题目之中的规律,和出题老师的动机。
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些附中喜爱的重点,然后翻了各种辅导书给许拙圈圈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