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得厉害,腹部的坠痛便消失了,苏梨很快睡着,只是睡得并不安稳,很快又折腾起来。
“我没有……我没有!”
苏梨说着梦话,一开始声音很低,楚怀安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努力凑近她嘴边去听好半天才听清她说:“……我没有失身,是苏挽月害我,是她让人模仿你的笔迹害我,你为什么不信我?”
她并不像五年前那夜声嘶力竭的问,声音很小很小,带着哭腔和无尽的委屈。
喉咙哽着,楚怀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用力把她抱得更紧。
苏梨窝在他怀里,小声的呜咽,像被欺负狠了的小狗,楚怀安拍着她的背,从肩膀一直抚到尾椎骨。
慢慢的,苏梨止了哭,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楚怀安刚要松口气,忽然听见苏梨极清浅的喊了一声:“楚怀安,我不要去勾栏院……”
她病得糊涂,语气里全是孩子气,眉头皱成化不开的褶皱。
楚怀安的心脏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忽然空了个洞,呼呼地刮着冷风。
勾栏院?
他什么时候要把她送到那种地方去?
“阿梨。”他轻轻唤她,怕扰了她的梦,又怕惊醒了她,不知该怎么面对。
苏梨说完那句话就睡熟了,眉头仍是皱着的。
“阿梨,是谁要把你送去勾栏院?”
楚怀安又问了一声,这一声比刚刚要高一些,不自觉用力抓着她的胳膊。
许是吃疼,苏梨哼了一声,蜷缩成一团,不再理会他。
屋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心跳和呼吸声,楚怀安突然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他之前哪儿来的自信问苏梨自己欠不欠她的?
楚怀安在宫里一直待到天黑,他和苏梨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宫人抬了热水给他洗澡,医女帮苏梨擦了身子换了干净清爽的被褥。
太后派人来请他去吃饭,他没去,急匆匆的出了宫,直奔侯府。
回到侯府的时候,府上刚点上灯,没有小孩子,府上一片静谧。
自那日从皇陵回来,楚刘氏便一心向佛不再过问府上的事,踏进院门的时候,楚怀安还听见平和的木鱼声。
那声音让他焦躁不安的心安定了些,步子放慢。
推门进去,楚刘氏跪在蒲团上,那个佛像似乎又被镀了一层金,比去年更加光亮。
“娘。”
楚怀安喊了一声,楚刘氏停下,回头看着他。
“我有事想问你,等你祷告完再说,我在外面等你。”
事到临头他反而不着急了,说完那句话便走到佛堂外面站着等。
“轰~~~”
天上打了闷雷,没一会儿,酝酿了好几天的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春雨绵软却藏着针,落在肌肤上还是刺冷。
老嬷嬷撑了雨伞过来,被楚怀安冷眼制住,不敢上前为他遮雨。
雨越下越大,衣服很快湿透,夜风一吹,冷得发颤。
楚刘氏终于念完佛经,打开门出来,见楚怀安站在雨中,脸色一变:“谨之,下这么大的雨,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娘,五年前阿梨来找我,你对她做过什么?”
楚怀安再度提起这个话题,从他开口问这句话,楚刘氏就猜到发生了什么,可她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她胡言乱语,我让人把她送出城去了。”她坚持自己上次的回答,不等楚怀安开口又补充道:“你上次在佛祖面前立下那样的誓言,就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说一句假话,谨之,你就这么信不过为娘吗?”
楚刘氏捶着胸口问,语气有些失望。
“儿子信娘。”
楚怀安点头,雨水打湿睫毛,模糊了视线,叫他看不清楚刘氏的脸。
他朝楚刘氏走了一步,屋檐像断了线的珠串不停地滴下水来。
“娘,京城以外,有无数家勾栏院,你当初准备把她送进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