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风笑道:“还行,比起前面吃了上顿担心下顿可太好了,说起来,我还没有正式谢过孟先生相救的恩情。”
孟景渊温和笑道:“不是怪我?”
江元风笑容微顿,“没有孟先生,那次我也没把握能顺利从大理寺出来,与其颠沛流离不如在京都安安生生的,怎麽不好呢。孟先生,你救我,让我进暗行司,都有你的安排,我也愿意听从,不问缘由,是真心的。”
孟景渊温和地看了眼他,“为何?”
江元风笑道:“因为先生是君子,这就够了。”
“这份信任,我,愿担之,往前走吧,你想要的,都会有个结果。”孟景渊轻声笑道。
江元风惊愕後笑道:“果然啊,孟先生要我进来暗行司,是已经知道了,知道我不姓江知道。。。。。。我也谢谢孟先生的信任。”
“这一程路,且到这里,回去吧。”孟景渊笑道。
江元风向着他拱手一拜,“学生,告辞。”
漫天风雪卷起,迷住了他的眼。
他轻轻地擦拭掉雪花,看到那化不开的沉沉积云,他忽然笑了,真好啊,还有人记得他的本名,记得那些事。
走回平乐坊,恰好也遇到了阿月带着井见过来,两人围着买来的炮竹,正在小心翼翼地尝试着燃放。
早就看不过眼的草上飞,一把扯下嘴里的枯草,晃着身子大咧咧走过来,抢过火折子,眼里带笑故意吓了吓阿月,看到阿月畏缩着往後连连後退,他乐得大笑。
江元风一路风雪而来的沉思,霎时间被人间烟火气冲淡,他笑着跑过去,一把搭在草上飞的肩头上,“你小子皮痒了啊,要放就放磨磨蹭蹭的,怂了?”
“江元风你大爷的谁怂谁孙子,你有种站着别动。”
“。。。。。。不动我就是傻子!”
被江元风抢先燃放的炮竹忽然炸开,草上飞避之不及,撸起袖子追着江元风跑,还在和金老二亲昵的大黄也激动地撒欢跑过来,在两人中跳着。
“也不知道秦陌怎麽样了。”井见笑着眼神微黯。
擡眼看,缓缓沉下的天幕中已经炸开了好几团璀璨的烟花,流光映着她明亮的眸子,带出幽幽的视线,像是要越过千山万水,望到想要望到的地方。
“秦哥哥,吃饭了!”堂屋跑出的小姑娘朝着院子里,还在努力劈柴的少年喊道。
秦陌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斧子放下,洗了一把手,转头往堂屋走去,耳畔听到邻家稚童燃放的炮竹,似有所感地往天边眺了一眼,云层低矮昏昏,想来又是一场大雪要来。
离开京都已经快半月了,前几日寄出去的信也不知道到了没有,他走得急,也没好好的道别,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山水路遥,那封信是在正月初一寄到的。
窗外梅花开的正盛,淡淡的梅香沁人心脾。
祈乐知拆开那封信,看到里面那熟悉的字迹,她会心一笑,果然是字如其人,极其简短的寒暄祝词。
秦陌那样的人,估计给他们的都是一样的。
听到屋外裴越的喊声,她放下信纸出了门。
“裴大哥,新年好啊。”她笑道。
裴越没了平日的那般拘谨也笑着道:“国公和夫人在等着了,阿知,走吧。”
到了前堂,果然是已经摆好了宴席。
李谈云笑着起身,将手里的压岁钱分给了两人,“一如惯例,图个彩头,岁岁平安,都坐吧。”
祈乐知和裴越依次坐下。
“阿知,过完年真的要去贵州吗?”李谈云问她。
祈乐知笑了声,“难道还有假吗?”
李谈云看了眼祈定崇道:“周临身死,朝堂震惊,但若是你不愿意去,我和你爹,也定能保你无恙。”
祈乐知笑道:“爹娘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我一个教谕而已,能做什麽?我也不能总是活在你们的羽翼下,我想自己走出一条道来。”
“不愧是我祈定崇的女儿,有气魄!说的好!”祈定崇大笑起来。
李谈云眼神有动容,“阿知,你长大了。”
一直沉默的裴越道:“我和你一起去。”
祈乐知笑着摇头,“裴大哥,除了我和江元风,还有孟先生安排的人,足够了。”
祈定崇抹了把大胡子道:“是要多派些人手,都是哪些人?得挑选武功好的,像江元风那小子喜欢耍嘴皮子的就不行!”
祈乐知在心里暗笑,也不知道江元风怎麽开罪他爹了。
晚饭过後,夜色也完全侵染了天幕,各色璀璨的烟火在夜色中绽放盛开,四处漫上来的欢笑声糅杂在炮竹声中。
旧岁已消,新年已至,岁岁平安,岁岁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