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着他,好在我现在也有自己的糊口之力,可以理直气壮地靠自己。”
莫莲刚认识义正之时,她冷淡沉默,宛如一棵干涸的枯木,如今的她,明艳活泼,枯木又逢春。
“于舒啊,真像一场甘霖,让你枯木逢春。”
莫莲自言自语。
“他不是,你才是。”
义正说得认真,捏起了莫莲的脸蛋儿,“你才是。”
她又强调了一遍。
“夸张了。”
莫莲拂下她的手。
“真的!”义正又强调了一遍,这回她收敛了神色,说得极其珍重。
“我来宫里之时,以为我自己是死了心的。其实不是,真的死心是对一切无动于衷。但我还是会被你的善意所感动,我还会对这天上人间愤慨。我摇摆不定,时而把自己的遭遇归结于这个时代,时而又痛恨我那对我没有一点善意的前夫。我希望老天可以替我惩罚那些不把我当人的人,我希望睁眼可以去你曾经给我描绘的新时代,所以才会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忽冷忽热捉摸不透。”
“然後呢?”莫莲挺喜欢听别人的逆袭之旅,况且自己还是这人路上的登天石。
“但是最後我发现,我折磨得还是自己。我心里还是有把日子过好的欲望,是你给了我这个契机。当时的我,没有任何自足的能力,心中没有安全感,离开了我前夫,我只能露宿街头。所以我抱怨不已,纠结于过去的是非对错不放。而现在,我有自足的能力,我不怕任何人的离开,哪怕是于舒。”
莫莲鼻头酸涩,有些难受。义正许是被红墙绿瓦压迫得久了,今日感慨良多,恨不得全部呼之欲出。
“是你让我知道,女人被废弃了,也是可以活得敞亮的。除了无尽的恨,还有这麽多新的人可以接触,还有其他的事可以做。我本就稀烂可叹的人生,没必要成日记恨着他,让我的人生再稀烂一些。”
我扭过头擦了擦眼泪,又转过头看着义正,“于舒,不嫌弃你吧。”
义正点头。
莫莲半低头,声音极低。“正因为有了这样那样的成见和束缚,那个为你抛开这些的人,并向你走来的人才是值得的人。”
“你说得那个时代真的存在吗,女孩儿嫁人也能出门干活,不用工作。”
莫莲非常想肯定地告诉她,但是好像也没办法解释自己笃定的原因,最终她只能点点头,“我畅想的。”
“停!”
一声强烈的呵斥声,伴随着整个马车的晃动,二人停止了对话。
马车方才悬在半空,这会儿才落下,像极了地震。
莫莲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她最惜命了,这会儿百般庆幸自己活着。
义正掀开帘子,“师傅…”
後面的话还没问出,“拜见王爷。”
义正赶紧下来,给尘安行礼。
莫莲方才平复的心又荡漾了起来,总不能这麽倒霉吧,又遇到这个瘟神。
“但是醉风楼的香肩软枕,还没把你伺候舒坦吗?”莫莲自顾自想着,身子却不由自主走到了尘安年前。
他的身影挡住了莫莲的视线,她擡头看他,妙手点缀般的下颌线,身着白彩披风,伫立于乌金马前。
莫莲双腿发抖。
“王爷。”
莫莲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微微俯身。
尘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