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丞,真是好久不见了。
陆先生的葬礼他应该是去了的,但宋清殊一直处于忙忙碌碌的状态,竟然没注意到他。
她不在上京的这四年里,莫北丞倒是沉寂了一阵子,这两年才开始经常微信联系她,但宋清殊没有回复过。
她在他身上再也无法看出曾经喜欢的那人的影子。
如果说原本她还对他的养育之恩有所亏欠,在那次公海事件将他救回来后,这点亏欠感也消失了。
莫北丞的存在,只会提醒她过去的不堪,没有任何正向的意义。
此时,宋清殊被他拽得脚步踉跄,不得不用了蛮力停下。
她板了脸:“舅舅,这是做什么?”
“小宝,给我o分钟,只要o分钟就行。”莫北丞转头看她,语气里带了点恳求。
他曾是她最亲的人,如今也四年不见了。
宋清殊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开,我自己走。”
她跟着莫北丞走到了酒店的后门去。
酒店后面是花园,支着几处遮阳伞。
莫北丞在前,宋清殊在后,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人在一处休闲桌的位置坐了下来,夜色里,莫北丞的神色晦暗不明。
“小宝,你这几年过得好吗?”莫北丞先开口。
宋清殊坦坦荡荡看着他:“挺好的,舅舅。”
但好像莫北丞过得一般。
他事业如今更好了,外形也没有太大变化,依旧英俊又儒雅。
可不知怎么,宋清殊总觉得,他眉目间透着苦涩,那种中年男人的不得志。
“那就好。”莫北丞说,接着,又苦笑了一下,“有句话,我也在微信上问过你,但你一直没有回复。小宝,你离婚的导火索,是不是因为我?”
又来了。
宋清殊要烦透了。
“你觉得呢。”她眉目疏冷,盯着他的眼睛,“舅舅,当然跟你有关,要不是你想带着我私奔,在咖啡馆说那么引人遐想的话;要不是你对沈小鸢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让她像一条疯狗一样咬住我不放,你觉得,我的婚姻会那么快崩塌吗?”
莫北丞知道宋清殊并不像她外表那样柔弱,知道她骨子里是个有主见的人,可他第一次见她攻击性十足,咄咄逼人的一面。
他微微吃惊:“你在怪我对不对?”
宋清殊冷笑:“我不该怪你吗,舅舅?我岁喜欢你的时候,你做什么去了?那时候,我完全保护不了自己,你为什么不出面维护我?让我被宋家流放出去,还一直胆战心惊,觉得自己连累了你。
我被宋家卖给盛家做少夫人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你那时候告诉我,到底是高嫁,没感情也不算委屈。
你偏要在我爱上盛熙川,想一心一意跟他过好日子,给他生个孩子的时候,过来打扰我,要我跟你私奔。
莫北丞,你扪心自问,我不该怪你吗?”
身在其中的时候,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离婚后的四年,她成了局外人,用旁观者的姿态观照整件事,不仅对莫北丞祛魅,偶尔,还要劝自己多想想过去的恩情,才不至于心生怨怼。
宋清殊这番话,显然不是一时嘴快的口无遮拦。
她冰冷的神情,决绝的眼神,无一不在告诉莫北丞,她就是这么想的。
莫北丞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点空气都无法进入。
他脸色惨白,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如果……我要赎罪,还来得及吗?”
宋清殊摇头:“舅舅,很多事生了就是生了,我不仅没办法给你除了亲情之外的感情,怕是想回到最初也很困难了。”
莫北丞连嘴唇上都没有血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