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郦黎和霍琮一副穷酸书生的打扮,还如此理直气壮地回话,黄葫芦的气焰又盛了几分。
郦黎心说搞了半天,这位不是看他和霍琮不顺眼,是看他手里的烧鸡不顺眼啊。
他觉得很莫名其妙:“怎么,你看上我手里这只鸡了?那正好给你吧,反正也不好吃。”
“谁要你的鸡……不对,你这人简直是俗不可耐!”黄葫芦怒道,“看你们两个的样子,也是目不识丁之人,这儿不是你们待的地方,还是趁早回去的好!”
郦黎笑起来,盯着他反问道:“今天不是你们大学自己宣布的开放日吗?张校长亲口说过,闻道无先后,人人皆可来,还是说,您就是这景都大学的校长?那可真是在下怠慢了,失敬失敬。”
他说完,还朝那黄葫芦拱了拱手。
黄葫芦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更黄了,双眼瞪大如牛,腮帮鼓起,攥紧双拳,一副要冲上来与他拼杀的模样。
郦黎一看就知道,这人是长久以来肝气郁结,憋出来的,脾气必不可能好到哪去。
他收敛起笑容,眼神微冷地看着对方,站在他身旁的霍琮更是神情漠然地把手按在了剑柄上,拇指一动,露出一小截闪着寒光的剑身。
那黄葫芦似乎是被他震住了,赤手空拳的,也没这个胆子继续作威作福。
随后他脸上挂不住,忿然一甩袖,越过他们进了教学楼。
“怂。”
郦黎白了他的背影一眼。
霍琮归剑入鞘,若有所思道:“景都大学正式招收的学生都穿青袍,后来补录的几十名旁听生才穿青灰色袍子。”
“补录的?那怪不得了。”
这些补录生的人选,也是朝堂上多方势力博弈妥协后确定下来的,等到明年通过校长考核,他们就会作为正式学生入学。
郦黎摸了摸下巴,干脆拉着霍琮去了趟校长室。
霍琮虽然是名誉校长,但他只是个挂名的,连俸禄都不领。郦黎想的是以后半夜在床上还能玩个cosplay啥的,偷偷喊他两声霍校长,应该挺刺激。
不过他一直有贼心没贼胆,所以只是在心里暗搓搓想想。
至于真正干活的,他从吏部里调了个人,姓张,名尉,资历挺老,算是陆舫他们那批人的座师了。
但这小老头很有活力,虽然年纪大的让满朝文武都羡慕到眼红,却一直不肯告老,宁可一直在吏部混日子也不想在家待着。
郦黎觉得这种老年返聘人才,最适合到景都大学里发光发热。
他和霍琮到校长室的时候,在门口敲了半天没人应,郦黎心道坏了,该不会是这小老头年纪太大死在里面了吧,赶紧推门进来,发现张尉正躺在一张靠窗藤椅上,白胡子被呼噜吹得一翘一翘——看来是年纪大了耳背,压根儿就没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郦黎还特意问了下霍琮:“现在是什么时候?”
霍琮:“我们酉时出宫,现在应该十一点多。”
“十一点多就开始打瞌睡了?”郦黎挑起眉毛,毫不客气地推了推张尉,“醒醒,干不了就回家养老,别拿着朕的俸禄在这儿不干正事。”
“呃……谁,谁不干正事?”
张尉猛地惊醒,他上了年纪,眼神不大好使,迷迷糊糊间看到两个布衣学子站在自己面前,为首那个还一副不客气的表情,顿时怒道:“你是哪个书院的学子,连最起码的尊师重道都不懂吗?”
“这话说的有意思,”郦黎奇怪地看着他,“张尉,朕怎么不知道你还当过帝师呢?”
张尉懵了一秒,哆哆嗦嗦地站起身要跪:“陛陛陛陛陛下!”
“是陛下,不是陛陛陛陛陛下,”郦黎半开玩笑道,“行了,不用跪,朕就是宫里待腻了,来你这儿转一圈,顺便跟你商量件事。”
张尉忙道:“您说,您说……霍都督也来了?”
他的老花眼终于辨认出站在郦黎身后半步的男人不是什么侍卫,而是前不久还在朝堂上与他同朝共事的霍大都督,白胡子抖得更厉害了,挪着老胳膊老腿就要为他们两个让位置。
“你坐。”郦黎可不敢让着老人家站着,就张尉这年纪,多站一会儿可能接下来还要他来帮忙抢救。
霍琮搬来两条凳子,和郦黎一起坐在了张尉面前。
郦黎语重心长道:“张大人啊,朕知道,你这把年纪了,之所以不退,就是想着再为大景做件实事。朕现在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如果完成,一年之后,你想要的封爵和荣光,朕都会给你。”
张尉忙道:“陛下请讲。”
“你也清楚,因为一些原因,科举和大学入学考还需要几年才能并轨,但这期间入学的学生,必须要宽进严出。”
“……何为宽进严出?”
于是郦黎简单给他介绍了一番绩点、综测和毕业论文等制度,听得张尉大为惊奇,并由衷称赞陛下这番奇思妙想颇有见地,还趁势提出了几个自己的想法,都被郦黎采纳了。
“不错,”郦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颁布的时候,就和老师学生们说,这些主意都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