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潮鸣露出一个乖巧的笑,点了点头:“嗯。”
水声哗哗响起,徐礼站在卫生间门口没离开,以防周潮鸣一时有什麽事情,他来不及过来。
但能有什麽来不及的,病房就这麽大,门关着没有嘈杂声,屋子里的响动清晰无比。
更何况,那麽大的人,只是脑袋缝了几针,又不是全身瘫痪了。如果换作他自己,他可能比周潮鸣还要随意对待。
站了会儿,徐礼靠在门边问:“洗好了吗?”
声音透过木门,带着水汽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他皱着眉补了句,“水蒸气会不会变成水滴到你脑子里?”
卫生间里,周潮鸣看着手机上显示刚过七分钟的时间,仰头看着天花板:“……马上出去。”
地面上有一片小纸片,孤零零地贴在瓷砖上。
徐礼弯腰捡起来,捏在手里,指尖无意识地折来折去,折出一道道白色的折痕。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随口一问:“你当初为什麽搬家啊?”
声音不大,与其说是在问周潮鸣,更像是自言自语。
可刚好,周潮鸣站在门边,卫生间的门“咔嗒”一声打开。
热气翻涌而出,混合着沐浴露清爽的气息。
周潮鸣走出来,松松垮垮地系着衣服的纽扣,锁骨处还残留着几滴水珠,顺着肌理缓缓滑落,没入衣领。
“什麽搬家?”他的声音带着刚沐浴後的湿润感,低低的,有点沙哑。
徐礼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那道凹陷的锁骨里,喉结微微滚动,有一瞬间的失神。
半晌,他才别开眼,视线落在周潮鸣的下颌,重新找回理智,淡淡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当时为什麽从出租屋搬走。”
周潮鸣看着徐礼指尖反复折叠的纸片,心里想该怎麽说自己当初是为了挽留他才搬的家,搬完了才发现根本没这个机会了。
思索的时间变长,徐礼却还在耐心地等待着。
周潮鸣深吸口气,在想,迟到的机会来了:“你说出租屋太小了,而且你上班後,离你太远了。”
徐礼低着头,指尖仍旧缓慢地折着纸片,看不清表情,语气也淡淡的:“所以……你搬家是为了我。”
“嗯。”周潮鸣说完停了会儿,又补充道,“为了我们。”
纸片在指间被析出最後一道白痕,徐礼的动作蓦然停下。
那种觉得好笑的感觉又来了。
徐礼突兀地笑了,嘴角勾起,弧度轻松,看起来像是随意地一笑。
如果只看嘴角,这笑容甚至显得爽朗。
可当他擡起眼睛望向周潮鸣时,那笑容瞬间变了味道。
苦涩一点点渗出来,笑意褪去,露出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周潮鸣不明白,读不懂他这复杂的表情。
于是他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心里莫名生出些不安。
“你搬的地方,就是我今天去的地方吗?”徐礼问他。
“嗯,是。”周潮鸣小心翼翼觑着他,试探性地说,“你去另一间卧室看了吗?”
徐礼没回答,情绪藏在沉默里,叫人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