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刚要开口,会议室的门就在此刻被推开。
“呀!”负责人瞬间堆起笑脸,热情地迎了上去,“周导,好久不见。
徐礼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住,心脏因‘周’字漏跳半拍。
他缓缓转过身,看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随即,整个人像被定住一般,怔在了原地。
周潮鸣,就这麽站在他面前,近在咫尺。
四目相对,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
会议室里的一切,都变得遥远模糊,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陌生又熟悉。
陌生到那些曾经亲密无间的过往,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旧梦,恍若隔世,转眼瞬间已经物是人非。
熟悉到当这双绿色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那些本该被时间熄灭丶以年为单位计算的火苗,顷刻之间就被点燃。
徐礼怎麽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场面,重逢竟然会来得这麽快。
在回国的第三周,就遇到了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徐老师?徐老师?”
负责人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一点点飘进耳朵里。
他猛地回过神来想回应,可刚一张开嘴,喉咙就像被砂砾堵住,一阵剧烈地咳嗽。
“没事吧,徐老师?身体不舒服吗?”
徐礼强压下嗓子里的痒意,摆摆手,声音干涩:“不好意思。突然嗓子不太舒服。”
负责人顺势说道:“诶,是这样的,花粉过敏就这样,容易刺激喉咙。”
话音落下,他就开始为他们互相介绍,“这位是周导,年少有为啊,前不久刚刚获了大奖。”
然後,他又转向周潮鸣,介绍道,“这位是徐老师……”
话还没说完,周潮鸣便上前一步,朝徐礼伸出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淡淡地说:“徐老师?你好。”
徐礼半天没有动作。
他的指尖微微蜷缩着,喉咙还有些干哑,而那只伸在他胸前的手,始终没有收回,仿佛执拗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会议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滞涩,负责人的表情里带上了一丝焦急,这种情绪终于传递到了徐礼的神经。
他擡起手,指尖刚搭上对方的手掌,就被周潮鸣牢牢握住。
他想要抽回,但周潮鸣却越握越紧,无奈之下,徐礼只能开口小声回应:“你好。”
负责人像看不见这尴尬的一幕,擡起手臂,示意他们坐到沙发上。
这时周潮鸣才松开,徐礼便立马将手放进口袋里,悄悄蜷起手指,强压住狂跳的心脏。
各自落座,徐礼坐在周潮鸣的对面,靠着沙发扶手,脑子里一片嗡鸣,几乎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简单的白T,外面随意搭着一件灰色连帽卫衣,看起来松弛随意,完全不像是来参加会议,反而更像从前在学校一样。
反观自己,还特意找了衬衫来穿,显得刻意庄重。
多奇怪,两年未见,他首先注意到的反而是这种小细节。
不是想要问周潮鸣为什麽在这里,为什麽装作不认识他,眉眼之间看起来那麽淡然。
徐礼庆幸自己戴着口罩,至少这样,他还能遮住半张脸的表情,不至于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彻底措手不及的傻子。
不像周潮鸣,从容不迫,波澜不惊,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在这里见到自己。
这一场会议,徐礼听得浑浑噩噩,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棉絮。
对话在耳边断断续续地响起,可他几乎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可能负责人也终于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竟突然站起身,一拍脑门,装模作样地“恍然大悟”。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要去办一下!两位先坐着聊聊天,我马上就回来。”语气太过轻快,甚至透着一丝刻意的意味。
他根本不给两人任何反应的时间,话音刚落,就利索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轻轻合上,空气骤然变得沉寂。
一时间,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徐礼和周潮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