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礼下了车,没有犹豫便径直朝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他走过太多次,甚至能清楚记得哪棵树旁有一块突兀的大石头,因为周潮鸣总喜欢观察周围的一切。
有次,他调侃周潮鸣,是不是大导演都这麽热爱生活,周潮鸣笑着摇头说不是。
不是否认自己是大导演,是否认热爱生活。他说,他把所有观察到的东西都当作素材库,或许哪天能用得上,跟热爱生活没关系,目的心很强。
听到这番话,徐礼又一次被他深深吸引,心想,这何尝不是一种热爱?只是周潮鸣自己未曾察觉罢了。
看他自嘲地轻笑,语气坦然又随意,徐礼心里爱他到极致,不知如何是好。
情不自禁地上前擡手搂住周潮鸣的脖子,另一只手轻轻掰过他的脸,故作正经地低声道:“脸上有东西,我帮你擦掉。”
周潮鸣便顺着他的力道侧头,眼神一瞬不瞬,瞳孔里映着夜色,也盛满了碎光。
回忆如果数起来的话,太多太多,这一路只够回忆起这一件,但这一件已经让徐礼交迫难耐,恨不得快点再快点。
天上出现几颗繁星,路灯将路照得透亮,徐礼这才发现这条路的路灯竟然都修好了,照得他心里也跟着发亮。
远远地,他看到院子大门敞开着,心跳随之漏了一拍。他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冲上楼梯。
站定在熟悉的门前,他喘了几口气,擡手轻轻敲门。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动静。
他皱了皱眉,又敲了敲门,仍旧无人回应。
周潮鸣不在。可徐礼又不想就这样离开。
他犹豫了一秒,从口袋里掏出备用钥匙,试图开门,却发现门根本就没有锁。
“怎麽又不锁门……”徐礼嘟囔着推开门。
然而,眼前的一切让他的呼吸瞬间滞住,手指僵在门把上,整个人怔立在门口,半天缓不过神来。
被他说是周潮鸣“秘密基地”的屋子,如今空荡荡一片。
书堆消失了,蹩脚的电视柜不见了,连那张每次坐下都会发出吱呀声的床,也彻底蒸发。
屋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地板泛着冷调的光,没有一丝曾经住人的痕迹,仿佛这里从来没有过周潮鸣的影子。
徐礼怔怔地退出房间,下意识地朝左右张望,心里莫名生出荒谬的错觉。
是不是自己走错了?是不是推错了门?不然,怎麽会什麽都没有了呢?
“诶,你干吗的?”
身後忽然响起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你要租房吗?还是找人?”
徐礼猛地回头,脸上还挂着未消的茫然,目光空洞,愣愣的表情看得男人都愣了一下,似乎被他呆滞的模样吓到。
“你到底是谁啊?”男人皱着眉,仔细打量着他,“我是这儿的房东,你找谁?”
徐礼怔忡半天,嘴唇动了动,嗓音发涩:“这间房,住着的人呢?”
房东恍然,随口答道:“哦,那个帅哥啊?他早搬走了,好几天前的事了。”
徐礼微微张口,喉咙发紧,心跳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其缓慢。
他想问搬哪去了,为什麽不告诉我。
但这样的问题,陌生的房东没办法回答他。
徐礼缓了会神准备离开,离开之前,他想起自己还有一把备用钥匙。
掏出钥匙时,房东说要换锁了,让他扔了吧。
钥匙紧攥在手心,不一会儿便被捂得温热,徐礼的心却仿佛进入了寒冬,冷得刺骨。
脚步变得沉重缓慢,他拿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向上丶再向上,才终于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按下名字,手机自动拨出,发出沉闷的嘟嘟声。
大概响了一会儿,周潮鸣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