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礼想要装聋作哑,想要得过且过。
可曾经有多庆幸经年的感情能够重见天日,现在就有多无法忍受这种感情带来的背叛。
“每个人都有过去,这并不可怕。”
徐礼的声音很轻,却透着无情的冷静,“可怕的是欺骗和隐瞒。而你心里比我清楚,不然……你为什麽不敢告诉我,你和薛珉宇曾经在一起?”
周潮鸣张了张嘴,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没用了,徐礼说得没错,所有的解释此刻都变得无力。
他亲手织下的谎言,最终把他们推入了无法解开的死结。
沉默良久,周潮鸣的声音终于低低响起,哀求般地问:“那我该怎麽办?怎麽才能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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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仿佛陷入了死胡同,冷静过後,依旧是一次无终而返的拉扯。
徐礼的实习再也拖不得,他只能收拾行李,离开学校。
走之前,他和周潮鸣都默契地没有再联系。没有道别,没有挽留,没有试图弥补的措辞,就这样,各自沉默地放任彼此远去。
不知道别人的感情是不是也如他们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就像一根细长的鱼刺卡在喉咙,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徐礼找不到答案,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他舍不得分手,却又放不开那令人作呕的“过去”。
他曾以为,或许可以得过且过,装作什麽都没有发生。可现实残忍地证明,他失败了两次。
老话都说时间长了就好了,习惯了就好了。
徐礼特别希望时间能够发挥出人们口中的奇迹,将一切消弭无踪,不留丝毫痕迹地从记忆里抹去,最好这一生,都不再想起。
然而,现实并不会善解人意。
这场回避战不知不觉已持续了一个多月,时间像是一把锈蚀的剪刀,没能剪断牵连,反倒让它更加错综复杂。
网上说,情侣吵架後超过三天不联系,就等同于默认分手。
那他们呢?这样算不算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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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实习单位,徐礼便被铺天盖地的琐事冲得毫无喘息的馀地。
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是赶时间;每天下班的最後一刻,是倒头就睡。时间被工作撕扯得支离破碎,他甚至没有多少馀裕去沉溺在难过里。
想念的机会,被忙碌生生挤压成了碎片。
那些零散的情绪,总是趁着他空闲的一瞬间钻进脑海,比如买咖啡时等待取单的间隙,或是午休间隙短暂放空的时刻。
可惜,这些念头还没来得及在心头发酵,耳边便响起了咖啡制作完成的提示音,或者同事的呼唤,让他不得不迅速抽身,拎起杯子快步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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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员公寓在三楼,托姑姑的福,徐礼得以独享一间房,不必与人共住。
房间不大不小,独自一人住着倒也清静。
如果下班早,夜还漫长,他便会拿着手机,盯着两人的聊天框,反反复复地输入一句话,又反反复复地删掉。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最後,一个字也没发出去。
只有一次,酒精替他按下了发送键。
那天晚上聚餐喝多了,爬回公寓後,胃里翻腾得厉害,脑袋却只剩下一个念头——实在太想他,周潮鸣,想得发疯。
手指磕磕绊绊地在屏幕上戳出一个句号,他盯着静止不动的对话框,突然生出一个荒唐的猜测,是不是被拉黑了?
他试探性地发了个问号。
还没来得及撤回,下一秒,消息弹了回来。
【怎麽了?】
心里的委屈一瞬间涌上,喉咙发紧,胃也翻搅得更厉害,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卫生间,扶着洗手台呕了个昏天黑地。
等他重新跌回床上,眼前还是模糊的,迷迷糊糊间,他想起上一次喝醉,周潮鸣温柔地照顾他的样子,心头空落落的,没撑多久便睡了过去。
可梦里也睡得不安稳。
他梦见自己站在公寓楼上,而周潮鸣就在楼下。他激动得大吼了一声,下一秒,仿佛眨了个眼,他已经站到了周潮鸣的面前。
心头酸涩翻涌,他瘪了瘪嘴,觉得有点委屈,但又惊喜万分,最後顺从心意抱了上去。
那一瞬间的感觉该如何形容,仿佛身体里缺失的一块,终于被填满了。
他把脸埋在周潮鸣的肩膀上,眼眶发烫,声音里带着鼻音:“你怎麽知道我住在这里?”
话音落下,心头忽然一震——不对,周潮鸣不可能知道自己住在哪。
意识如水波般慢慢扩散,他清醒了一点,眼睛仍是湿的。
然後,他彻底醒了,半天才缓过来原来那是梦。
从惊喜到失落只需要清醒的这几秒,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徐礼擡起胳膊遮住眼睛,喃喃出声:“这回你找不到了吧,看你还怎麽再在楼下悄悄等着。”
【作者有话说】
哭哭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