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十松印象深刻,毕竟没有哪个少女会那麽勇猛,一人可以单挑六人。
“军师看我做什麽?”十松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视线,直白地问道。
齐明烟收起眼底的打量,只留下好奇:“你为何觉得此人不无辜?”
十松想也不想道:“既然是殿下的吩咐,军师也这麽觉得,那他就一定不无辜。”
少女语气笃定,脸上透出单纯的信仰。
齐明烟微怔,殿下就是她的信仰!
从少女脸上读出这麽一句话,齐明烟不由笑了:“你说得不错,他的确不无辜,女眷们在矿上的遭遇,寻常百姓或许不清楚,可衙门和军中的人多少都有耳闻,甚至于有不少人就参与过对女眷们的迫害,他们知道却不以为意,甚至漠视这种事情的发生,便谈不上无辜了。”
发落到这里的女眷一批接一批,惨死的女眷也一年多过一年,那麽多鲜活的人命,就这麽早早陨去,冷眼旁观者哪配谈“无辜”二字。
十松一本正经地点头:“我现在知道了。”
她就知道,殿下的吩咐从来不会错,军师能让殿下如此看重,也不会说错。
听她这麽说,齐明烟又好奇地问道:“你为何不去帮忙拦着?”
十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既然殿下和军师都不会错,那就是对的,对的事,为何要拦?”
“他要是死了呢?”
“那他就是该死。”
齐明烟又是一怔:“殿下并没打算让他死。”
十松撇撇嘴:“可殿下也没让拦着。”话音一顿,她与齐明烟对视,“军师也没让拦着。”
齐明烟沉默,说得好有道理。
十松见她沉默,眨了眨眼睛:“难道不是吗?”
齐明烟微微一笑:“正是。”
话说到这里,两人又一起看向女眷们那边。
苏大已经没了一开始的倨傲,只发出崩溃的嘶吼,以及追悔莫及的惨叫。
他好像懂了女眷们的愤怒,也明白了女眷们为何对羊州城的官和兵恨之入骨。
十松看了一会儿便收回视线,悄悄瞄了齐明烟一眼。
“你看我做什麽?”齐明烟也很敏锐,笑盈盈地问了一样的话。
十松被抓个正着也不尴尬,反而跟着笑了起来:“我高兴。”
齐明烟:“…”
她看得出少女所说的“高兴”就是字面意思,纯粹地开心。
“为何高兴就要看我?”
少有的,她被挑起了谈兴,想知道少女的脑子里都装了什麽。
十松兴致勃勃道:“军师愿意跟我说话,我觉得开心,所以就想多看看军师。”
往常,她一直是话最少的那个。
因为姐妹们都识文断字,像十兰和十竹可以说是博览群书。
只有她大字不识一个,从小跟着爹爹在山中打猎,也甚少与人交流,除了一身蛮力就是与猎物搏杀的狠劲。
很多时候,她都不能立即听懂姐妹们的话,等她想明白,姐妹们已经在聊别的了。
而且,姐妹们好似也不能一下子就理解她的话,总要多问几句,或者告诉她该怎麽说,怎麽做。
其实她也听不太懂殿下的话,不知道那些话里的深意,想不通原因,就像方才,她并不明白殿下为何那麽吩咐,军师又为何说苏大不无辜。
但她也有自己的应对方法。
那就是不管什麽原因,只管照殿下的吩咐做。
也不用管军师为什麽那麽说,只管听,只管信就是。
可军师不一样。
军师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军师不仅愿意主动解释,好像还听得懂她的话。
懂她为何坚信,懂她的应对方法。
十松虽然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但心里是喜欢的。
她喜欢和军师说话,因为军师愿意跟她说这麽多,说到她懂。
齐明烟顺着她的话接道:“十松愿意跟我说话,我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