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天籁脸色一喜。
他似是随意想起,“皇兄,之前石信升回京,不是要任命新的官职吗,你封了什麽官?”
单九鼎想了想,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他啊,自动请命做了个你想不到的官。石信升不是还曾信誓旦旦要做你的王妃嘛,你们俩挺要好啊。”
“哈哈,伴读嘛,都是开玩笑的,你和二哥不也很要好。”单天籁心弦一紧,垂下眼眸,眸色不明。“是暗卫吧?他一个将军去做区区暗卫可惜了,反正我不缺外物,皇兄,当我用陈州的功劳换个恩典,给他重新封个官吧。”
“他後悔向朕投诚了?”天子意味不明,“是石信升自己的意思吗?”
“不是。”单天籁沉默了一会儿,平静道,“是我不想他因为一时意气,耽误了终身。”他扯出个笑容,欲擒故纵道,“当然,要是皇兄觉得不好,那还是算了。”金鸡独立久了,即使有个人形支柱,他也有些站不住,身形摇晃。
“罢了。用剿灭沙鹫部的功劳换暗卫之职本来就是个笑话。”单九鼎沉吟了下,单手扶着他坐下,“朕不缺一个暗卫,他也更适合当武官。”
“你们这些小子就是这样,年轻气盛丶做事不顾前因後果,冲动行事,後悔了又来求朕。”
他边说边观察着弟弟细微的脸部表情,除了挨训的讪讪和卖乖的笑容外,没找着其他异样,天子放下心来,帮他把散乱的头发撸到脑後,“朕和周沉可不是这样要好。行了,石信升这件事,朕应下了,让那小子等着领命吧。”
单天籁从善如流点头。
翌日,当小安子禀报石将军登门,单天籁没有丝毫意外,安抚了下面色不善的小安子,擡了擡下巴,“让他进来。”
石信升一身熊黑武官袍,英伟身形投下一大片阴影,半垂下眼,用力抿着薄唇,直至一片血色,脚步沉重。一进门,目光仿佛有自己意识贪婪地黏在上首的青年身上。
他收敛地闭了闭眼,仍是充满强烈存在感的目光,只是换成了乞求意味。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青年今天没有再架着左腿,拆了多馀的布条,只是虚掩在衣袍下,坐得矜贵。
没有寒暄和铺垫,单天籁开门见山问,“封的什麽官?”
“游骑将军。”男人声音喑哑,忍不住道,“殿下什麽时候认出了我?”
“你指黑雎吗?”他歪了歪头,“是你压根就没有用心隐瞒吧。”
石信升听到自己都认为苍白无力的辩解,哑声道,“我记得你说过,这样的名字很好。”如果不是发现除了成为陛下的狗,只要单天籁想一辈子不见他,他就真的见不到他,石信升也不会选择孤注一掷。
或许他无意识抱有了博同情的卑劣心思,不过单天籁能从名字猜到他,说明他记得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光是这样推测,面具下的他总会不由心口甜蜜。
单天籁却没有在意,放下茶杯,伤口结痂後总是很痒,强行忍着会使肌肉抽动。但他忍住了没挠,只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背叛我,我很生气。”
石信升身体一震,苦涩泛上心头,听着审判开始。
“你不可能不知道找个人代替自己,是对伴。。。。。。情人的一种背叛,所以我本来打算把你娶进瑞王府,搞些三妻四妾,无所不用其极地羞辱你,践踏你,挽回我的尊严。”单天籁无比坦诚,“你愿意吗?”
石信升错把这句话当做了二人和好的一种条件,艰难点头,又如释重负感受到了一丝轻快,“我愿意。”
仿佛感到很有趣,单天籁微微讶然後,戏谑道,“我可是会把你当做一个後宅的摆设,要你大度丶要你贤惠,要你弯弓射雕的手以後只为我做羹汤,这样你也愿意吗?”
不等他再次表真心,青年似乎懒得在这种话题上多耽误时间,干净利落道,“行了。不用说这个了,我替你求恩典,是因为我改主意了。”
他双手一摊,单天籁线条俊秀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欠揍的表情,石信升并不陌生,他不喜欢谁时就会摆出这种叫人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单天籁昂首骄傲道,“小爷有权有势,有娘有哥,何必非要赔上一辈子和你搅浑在一起。”
“我们朋友一场,我释然了,算你好运,我不打击报复你。更算你走大运,我还善良大方,帮你一次,以後你也别再做这种赔上前途的糊涂事了。”
话已至此,即使做了再多心理准备,嘴上潇洒的单天籁心里还是不由一酸,嘴唇极快抖了一下,撇开眼,“我们完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