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费奥多尔上了两年半的音乐课,这已经不是雏乃第一次听他唱歌了。可是,这天她却发现,在音乐课上这个人很可能隐藏了真正的实力。
虽然她一句也没听懂,可是悲怆而悠长的男低音却还是让她很轻松地了解了歌曲的意境。
“这首歌叫《三套车》(2)。”费奥多尔唱完最后一个音后,不知道是不是情绪还没从歌曲中恢复过来,声音中还带着几丝悲伤。
“——讲述的便是沙皇的统治下当时露西亚的马车夫这一群体的悲惨生活。”
大概是为了让雏乃更好地了解音乐中的感情,费奥多尔讲述起了当时的时代背景。
他说,那时的露西亚地广人稀,交通又不如现代发达,马车是主要代步工具之一。可由于环境恶劣,再加上地位的低下经常受到欺压,马车夫这个群体,工作环境十分艰苦。
“我以前听说过这么个故事。一月初最冷的时间,一个马车夫行了上千公里,就为了送财主回老家过年。可只是因为比预计时间晚了一些,不但没拿到报酬,财主还用鞭子抽了他……”
小姑娘当即就来气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如果是雏乃,哪怕打不过,也要骂一顿过个嘴瘾!”
没想到,她手舞足蹈做的“打打打”的动作,却让费奥多尔忍俊不禁。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反抗,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毕竟,当一个人作茧自缚,把自己装在套子里的话,谁也拿他没有办法了(3)。”
“……?”
雏乃不是很懂。
只是……
她总感觉很奇怪。
虽然世界史的课本上关于露西亚的部分并不多,可她也知道,沙皇什么的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为什么看着十分年轻的费奥多尔,却说得好像亲身经历过似的……
…………
感谢乱步。学习俄语歌,的确要比照着那本挂羊头卖狗肉的教材的内容学轻松多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雏乃跟着费奥多尔学了好几首露西亚的民歌。下意识地,每学一首,她都会在谷歌上搜索一下,查阅这首歌的创作年代和背景。
倒是让她涨了不少关于露西亚历史的知识。
可把这些歌总结一下,福泽雏乃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不管是《麻雀山》也好,《茫茫大草原》也罢,几乎每一首,都是几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的老歌。
“……?”
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看着自己写在纸上的几首学会了的俄语歌的创作时间,福泽雏乃挠了挠头,和乱步搭话道:
“虽然不知道费奥多尔的长辈是干什么的,但是他的爷爷奶奶很可能是歌唱家吧。”
江户川乱步:?
“为什么这么说?”他再一次怀疑起雏乃也有“超推理”的能力来。
福泽雏乃解释道:“因为他真的很喜欢一些老歌啊!但却从来没提过那边的任何流行曲。”
“嗯……至少雏乃能想到的理由,只有爷爷奶奶就是唱歌的,天天在他面前唱,耳熏目染,也就记住并且喜欢上了。”
“又不是每个年轻人都喜欢流行曲——这是刻板印象!”还以为雏乃会说出很了不起的推理的乱步立即“切”了一声。
但……
是他的错觉吗?
虽然这么对雏乃说了,可喜欢的歌都是一些老歌这件事,好像总有什么不对劲……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九月底。
周六的全国大会前,管弦乐社迎来了最后一次排练。
和往年的大会之前一样,这天只是进行了简单的排练,就解散了。
不过福泽雏乃却没急着回家。
站在熟悉的教室里,她突然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些。哪怕距离大会能再多过一天也好。
突然有些寂寞呢……
看着窗户上映出的自己的脸,雏乃拿出了刚刚收拾好的小提琴,开始演奏起来。
可是她却不想演奏周六的大会上的曲目。
从入学时第一次大会的课题曲和自由曲开始,雏乃一首一首地演奏了下去。拉到了这次的自由曲时,夕阳已经开始西沉了。
得赶紧回家了吧……
这样想着,她匆匆低下头去收拾乐器。可是才刚拿起擦琴的布子,便瞅见走廊里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