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刚走出面具屋几步,叶寒岁忽然听到一阵大风刮来的声音,她擡头望去,心脏震动了一下:“那是什麽?”
只见一股黑雾袭来,雾气宛若竖起毛的巨兽,向前狂奔着吞噬着一切。
“来了来了,是鬼王大人赠与我们的。”
面具人突然从屋内冲出来,随後张开双臂狂奔起来,他跑进黑雾中,瞬间跪倒在地。
见雾气来袭,又不知其根系,文暮舟忙变出屏障笼罩住自己和少女。
可这团黑雾似长了触角一般,狠狠敲打着屏障,而显然,此刻屏障隐隐有裂开之势。
“什麽情况?这黑雾……是戾气!”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鬼面,又看了看袭来的戾气,一种可怕的猜想诞生在他的脑海里。
可此刻,他没工夫想那麽多。
他需要重新加固屏障。
他的法术中本就有戾气,如今这外部的也是戾气,眼看黑雾就要与屏障相融,谁知此时一言不发的寒岁突然伸出了手向前走去,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内部屏障,文暮舟刚想劝阻,说此举危险,可他突然发现,这屏障竟然发出了一阵金色的浅光,牢牢挡住了戾气。
他低头看向少女的背影,竟有几分愕然。
“岁岁?”
“啊?”
半晌,叶寒岁才缓慢回头,她自言自语道:“我怎麽走前面来了?”
她走向文暮舟身旁,似什麽都没有意识到。
文暮舟:“你……你刚刚是伸出了手吗?”
“我?我没有呀。”
叶寒岁一无所知。
可文暮舟分明看见了。
他也深知,这个世上,能阻挡戾气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神女之力。
想到此,他突然心中一阵冷汗。
他想到了沈浮安的那句:前方会有真相,但也会有深渊。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害怕。
如果叶寒岁真的是神女的话,再结合上那些戾气之主的反应,他隐约察觉,他可能没有能力去接受背後的真相。
“舟舟?你在发呆吗?”
叶寒岁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哦……哦。”
少年的眸有几分焦灼与闪躲。
说来奇怪,好像自从很久之前那次他误伤叶寒岁後,很多时候他做事就变得畏手畏脚了起来,极度的患得患失。
因为他脑海中总会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保护不了叶寒岁。
所以他非常缺乏安全感,只有少女握住他的手,他才能安心片刻。
正如此时,寒岁心思敏感,她很快察觉到了文暮舟的局促,她踮起脚尖,轻轻抚平他的眉头,温柔笑道:“舟舟,你看你,又在想什麽?”
文暮舟低头,目光流转落在少女脸上,张口欲言,却欲说还休。
又等了片刻,黑雾散了去。
他们走向前方,街边零零散散地躺着许多人,一动也不动。
“死了吗?”
叶寒岁低下头仔细看着,他们的胸膛前还在轻微起伏,看来没死。
“黑雾是怎麽回事?他们都这麽急不可耐地冲向黑雾,还说是鬼王大人赠与他们的?”
少女歪着头想不通,她思索再三,缓缓伸出手,慢慢拿走了地上躺着的那人所戴着的面具。
谁知一看,她惊呼一声:“啊!”
“他们的脸烂了!”
揭开面具後的那张脸几乎全部溃烂,面具後都沾染上了暗红色的脓液,凄惨至极,薄薄的嘴皮早已腐烂,颓废地耷拉在此人的白齿上,腐肉上黏连着的发黑液体让人忍不住作呕。
那双眼睛也早已干枯,眼皮周围像是爬出了细细的红菌丝般,在灰白的瞳孔上随意织着网。
叶寒岁一直以为腥臭味是从鬼市的环境中産生的,此刻才知,这味道竟然来自于这些“人”!
文暮舟又接连摘下来许多人的面具,皆是同样的情况,只是衆人地嘴角都带着隐隐的笑意,他呼出一口气:“原来早就腐烂了。”
“他们一直带着鬼面,竟不知道,自己的脸早已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