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到处都是他们添置的东西,书架上还放着郁青桓不知道从哪淘来的古籍和一些小摆件,多是狮子和小猫。而如今那盏他们亲手装上的小猫悬浮灯晃晃悠悠地飘到了司庭面前,将他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一再承诺过不会死的向导,为什麽要食言?!
为什麽要替柏宁翌挡下那一枪?!
悬浮灯被一掌击落,猛地撞击到床头柜,而後落地,碎成了好几块,然而即便如此,它的光还是没有熄灭,碎片散落在床边和床底,照亮了那个潜伏已久但还没有派上用场的盒子。
司庭将它从床底拖了出来,这盒子被人动过,里面的东西全都没了,只静静地躺着一支小狮子形状的录音笔。
他似有所有,摁下开关,里面传来了郁青桓气急败坏的声音,“变态变态!!司庭你这个大变态!东西我全扔了,不许再买!”
录音结束之前,还能听到向导疑惑地低声呢喃着,“这个到底录上了吗?可恶,司庭这个坏家夥,大变态,怎麽还有猫耳……”
司庭握紧这支录音笔,却又不敢太用力,一旦捏碎,连郁青桓的声音也会一并消失。他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慢慢下了楼。
路过厨房时,似乎看见自己正在里面做饭,郁青桓懒洋洋地从後面抱着他的腰,柔软的脸颊贴着他的肩膀,“好香啊,司庭,我饿了。”
而客厅的沙发上,总能窥见向导各种奇形怪状的坐姿,有时郁青桓等开饭等急了,就会半挂在沙发靠背上,对着司庭说:“你的男朋友离饿死,还有十分钟。”
尽管郁青桓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时不怎麽安分,有时不小心睡着了还会一个翻身滚到地上,气呼呼地打沙发一拳,但只要有司庭陪着,向导永远是乖巧地靠在司庭的怀里,睡得很安稳。
开心的丶调皮的丶难过的丶温柔的,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是郁青桓的影子,到处都是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司庭快被这些回忆给淹没了,明明郁青桓只在他的人生里待了短短数月,明明连三十分之一的时间都不到,为什麽无论他走到哪里,哪里都有郁青桓的影子。
这场雨让别墅里变得很冷,不管将暖气开到多大都无济于事。
桌柜上的向日葵是定期更换的,但这一次再没人去管它,它已经不复往日的生命力,已经枯萎调零,发黄腐烂。
司庭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只觉得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心脏,这比从前的任何一次精神暴乱还要痛苦,还要令他难以忍受。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什麽掐住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冷风从窗户鱼贯而入,吹散了空气里最後一点向导信息素的味道。
司庭踉踉跄跄地起身,几次摔倒,途中摔碎了无数东西,地上一片狼藉,他狼狈不堪地进到了地下室里。郁青桓仍躺在水晶棺里,安静乖巧,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也许某一天,郁青桓还会再醒过来,还会再回到他身边。
毕竟郁青桓答应过他,答应过他绝不会死的。
凯登静静地趴在水晶棺边,对别墅里的其他都提不起半分兴趣,它只偶尔擡眸确认郁青桓的位置,长而久地注视着睡着了的向导,然後发出一声沉闷又痛苦的低吼,接着重新闭上眼睛。
地下室只馀一盏微弱的灯光。
司庭趴在水晶棺边,握住向导冰凉的手指,很轻地吻了一下向导的指尖,然後用指腹一点一点地描摹着向导手指的形状。
地下室不见天日,无风也没雨,这里静悄悄的,仿佛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司庭和凯登就这样不吃不喝地守了郁青桓两天的时间。
直到某天夜里,凯登站起身来,朝着水晶棺发出愤怒的吼声,司庭被它吵醒,随後他亲眼看见,郁青桓的尸体正一点一点地消散,在他眼前化作尘烟,任凭他如何用十指试图去抓牢,如何撕心裂肺地喊着让郁青桓别走,都无济于事。
最後一粒尘埃就这样消失在了司庭和凯登的面前。
郁青桓不见了,属于郁青桓的向导素也不见了。
【反派黑化值+100。】
【警告!反派黑化值过高!】
当夜,司庭带着他的精神体凯登,避开了明塔派来监视他的哨兵,离开了这座没有郁青桓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