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屿轻蔑地笑了下,“我说到做到,会亲眼看你死不瞑目。”
粗重的呼吸声起起伏伏,仪器急剧地响着。
刘鑫国深吸一口气,凶恶的眼神逐渐失焦,瞳孔涣散。
心电监护发出报警声,几条线在最後一个跳动後,都变成平缓的直线。刘鑫国死前,右手还保持着指向池屿的手势。
池屿握住父亲的手,用力把扣紧的手掰直。
随後他感觉自己被涌进来的医护拉开。
茫然地晃荡几步,池屿擡眸看向外面的人。
恍惚的神情,俨然是个刚失去父亲的儿子痛苦茫然的反应。
转了转眼珠,目光定格在林绮君脸上。
林绮君恰好也在看他。
她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手中提着黑色铂金包。
他们同时承受着刘鑫国带来的痛苦与物质。
那一刻,心中解脱舒爽但又复杂的心情只有他们才清楚。
林绮君显得很平静,泪珠从脸侧无声滑落。
她哥哥赶过来,把她抱进怀里。
林绮君侧过脸,埋进哥哥的怀中,没有人看见她又哭又笑极度扭曲的神情。
外面乱成了一锅粥。
各种哭嚎声丶喊叫声混杂在一起。
池屿看见病床上医生在对刘鑫国进行电击抢救。
身体弹起来,又重重落下。
可是心跳始终没有恢复。
终于,医护也放弃了,确认了刘鑫国的死亡时间,给他盖上白布。
那一刻在池屿看来是那麽漫长。
造成他人生十几年悲剧的人离开了人世,被白布一盖,从此消亡。
这天是大寒,二十四节气中的最後一个节气。
沙市的夜晚冷到极点,明月高悬,天上没有一颗亮着的星。
天空悠远黑暗,阴霾之下,每时每刻都有离别发生。
北风呼啸而过,‘唰’一声,吹飞了秦纾手中的那几张资料。
就像一个狠戾的耳光抽在她脸上,刮得生疼。
纸张在空中飘着,其中一张又缓缓落回秦纾脚边。
池屿的脸赫然印在其上,微笑着丶柔和地注视前方。
“秦纾?”文静不确定地回头呼唤她。
却看见一个麻木凝滞的人。
“吕星辰你滚吧,”文静咬着牙,愤怒地提着吕星辰的衣领,用力把他推搡到地上,“你是不是要秦纾永远沉浸在悲哀里?”
“我告诉你,就算池屿没有出现,你们也绝对不会走到最後。我求你们一家离秦纾远点!”
指着地上的人,文静厉声警告。
“我们先回家。”然後她才转身搂住秦纾。
“秦纾,我拿到了实质性证据才来找你。你也看到了,白纸黑字的证据都说明这件事是真的。我不是池屿,我不会用阴招,我不愿意骗你。”
被裹挟着向前的脚步停下来,秦纾转过身。
她看向神情疯狂乞求的吕星辰,动了动唇。
最後还是选择在吕星辰面前维护池屿,“是真是假我都要听池屿亲口说,至少现在,我还是相信他。”
听到这句话,吕星辰眼中最後一丝光线终于熄灭了。
爱从来不公平,爱让人包容丶让人盲目。
所以秦纾愿意维护池屿,所以秦纾不愿意陪着吕星辰对抗他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