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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货车停在了机修厂外头。
三人下了车。
“大哥,谢谢啊。”
货车司机在机修厂门口调头,开回去了。
杜思苦提着个袋子,里头装了些小块的布样,有十几种,都是纺织厂好看的布料,有夏天的款,也有秋天的新款。
凤樱都给装上了,还有一些四五年前的旧布料,发黄褪色的,就一米二米的布样,洗都洗不出来,原本都是要丢的。
杜思苦见了,就要了一些。
凤樱见杜思苦连这东西也要,就全给了。
凤樱瞧不上这些坏货。
凤樱是有话直说的性子,看杜思苦年轻,还劝了,“咱们女同志也就这几年能穿些漂亮衣服打扮一些,你看你只捡一些这样式的布,这穿出去人也不精神啊。你可别像纺织厂有些女工一样,赚了钱一大家子都花,就是自己不花。”一年到头,过年都买不起过年的衣服,还是纺织厂的内部价呢。
亏得很。
“我晓得。”杜思苦跟她说,我才工作,还买不起好布呢。”
“没事,等过年你赞些钱,再来咱们纺织帮,我用我的内部价把布便宜卖给你。”凤樱悄悄说,“我们还有棉花,要不要给你留点。”
“要!”
“那行,我给你留十斤。”
“好!”
这棉花用处可大了,到了冬天,做棉衣,棉鞋,还有被褥也是棉花弹的,阳市这边的冬天可冷得很。
杜思苦觉得今天这一趟来得太值了。
从那会到坐上纺织车的货车,杜思苦的心情一直都很好。直到,回到机修厂,听到保卫科的同志说,
“小杜,你爷爷来了,就在休息室等你呢。”
杜思苦听得愣了一下。
爷爷,来了。
脑子出现了一个不茍严笑的老人,这老人对外人对朋友的後代和蔼得很,有什麽难处只要杜爷爷能帮的,就一定帮。
照顾得很。
可就这麽一个老人,单单对自家人特别严厉。
在杜思苦的记忆中,杜爷爷对二哥是最苛责的,从小就看不惯二哥,说二哥不听话,不服大人管。这样人放出去就是危害社会,二哥是在家里人的棍棒下长大的。
尤其是前两年,杜爷爷更过分,二哥自己凭本事找到的工作,硬是被杜爷爷让了出去。
二哥负气离家,去当了知青,再也没有回来。
记忆里杜思苦跟二哥亲,二哥在家一直是帮她的,对母亲只让她干活这事,二哥跟母亲吵过好多次。
每次都是‘杜思苦’说算了,乖乖的去做。
二哥恨铁不成钢,後来就不管了。
二哥……
爷爷……
记忆里杜思苦跟二哥更亲,同时有些惧怕杜爷爷。
杜思苦的脑子像是不受控制,害怕,身体开始发抖。
她知道,又是脑子里的那股情绪跟记忆在作怪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有什麽可怕的,还能吃了她不成?
就算是老人发火用棍子打她,她长了腿,还不会跑吗?
机修厂这麽多人,不会帮着拦吗?
再说了,她是出来工作的,又不是犯了坏事,有什麽怕的!
难不成找到工作也就了罪过?
她现在是机修厂的职工,以後月月能领工资的人,就算不回杜家,断绝关系,也能自己养集团的自己。
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