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荐枕席
多麽可笑的一件事。
最推崇女尊的古厥,最高统治者居然是个扮女装的男人。
这里鲜少有下人,神位被修建得高高在上,难以窥见其上之人的真面目,大概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男儿身。
怀孕也只是一层遮羞布罢了。
被揭露真相後,他全身的高傲在呼吸间褪去,整个人抽搐着遮挡自己的下身,像一条搁浅的鱼,剧烈而又绝望地挣扎着。
高高在上的神子眼下比一条狗还要狼狈,拖着软绵绵的双臂在地上爬行,神情非哭非笑,两边的嘴角诡异地一上一下。
他爬过来的时候被散落的东西绊了一下,牙齿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再起来时嘴里已经多了一个豁口。
这个狼狈的男人艰难地蠕动过来,秀丽的面容祈求般贴上文玉雁的小腿,声泪俱下地哀求她高擡一手。
文玉雁蹙着眉後退了一步,脑海中惊悚的一幕挥之不去。
难以想象这个人居然丧心病狂到亲手给自己做了阉割。
“交出母虫,我可以放过你。”她对此人不择手段追求权力的行径感到一丝迷惘,“我不会揭露你的男子身份。”
神子早就失去了素日的冷酷,与那个超然世外的“女人”完全不像一个人,披散着头发嘶吼出内心的绝望。
古厥一族的母虫繁衍,须以神子的经血催动。在过去的无数个日夜里,他竭力掩盖着一切的真相,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又一只母虫死亡。
“我尝试了所有的古方…”
忍着痛剜出了心头血,以此为药引的方子也最终以失败告终。
他跪在地上,悲切地痛哭着,甚至不能擡起手臂拭去滚落的泪珠。
“我恨自己是个肮脏的男人,亲手毁去了罪恶的部位。”
这是条布满荆棘的路,他孤注一掷,获得了一切,也失去了更多。
为了那个位子,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日日夜夜被困在空荡荡的神殿。
文玉雁感到内心深处生出的恐惧。隔着裹满血与泪的岁月,也许她终于触碰到了那日的义母。
争权夺利的人会不可避免地遭到权力的异化,被慢慢蚕食掉纯净的心,最终成为一个陌生的怪物。
她蹲下身体,与这个异化的男人平视,开口道:“你觉得这一切值得吗?”
男人的眼球布满了狰狞的红血丝,缓缓擡起头道:“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比我晚出生半柱香的妹妹,明明长相一样,血脉一样。她能受到所有人的仰视。明明我比她更出衆,却只能遭到无穷的白眼。”
“凭什麽!”他昂起了脸,清丽的五官已经溢出了鲜血,“所以我在密室杀了她,她连胎记的位置都和我一样,却天生享有一切。”
顶替了妹妹的身份,终于能在人前露面,在族人的扶持下走上这个高位。
在每月初刺破大腿僞装癸水的他拿起了神杖,出身同样显赫的另一个男人却只能成为他的圣子,戴上面纱永远依附于神子而存在。
永远那麽柔软恭顺,即使从未与自己的主上同房,在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後也会发自肺腑地送上祝福。
更可笑的是,内里是男人的神子上位後,反而选择极力打压古厥其它男子的地位,从而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拥护者。
文玉雁静静凝视着他的疯魔。
两人之间并无实际的利益冲突,背後肯定存在另一个人。
这个人拿出的条件很丰厚,竟然足以让不便见人的神子自己出手下毒,冒着极大的风险来完成交易,最後落得一个如此狼狈的结局。
她往前走了两步,问出了最後一个问题:
“和你做交易的人是谁?”
男人的衣襟散开,大片雪白的皮肤裸露在外面,金色的长发一直蔓延到地上。
他突然停止了发抖,擡起脸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唇边闪过一阵寒光。
一根针没入了文玉雁的眉梢,以无法抵挡的速度。
她的身体先脑子一步把人踹翻在地,捂着额头後退了两步。
这位神子方才的示弱,只是为了放松对手的警惕心,在恰当的时间寻求致命一击。
疼痛以伤处为源头向全身蔓延,四肢传来酥麻的奇异感,小腹一下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焰。
她的头开始发晕,视线也逐渐模糊,腰侧狠狠撞上了身後的花瓶,痛得折起身体来。
跪坐的神子倒是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拖着软绵绵的双臂,轻轻吹了下粘在脸上的发丝,浅笑道:
“不要担忧,一些催情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