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言双手插兜,面色凝重,思索着要怎麽拒绝,才能让小女孩不那麽尴尬。
也就在这时,二楼楼道的落地窗前,闪现一道熟悉的清丽身影,周泽言压下眼睫,平直唇角微扬。
“不好意思啊,女朋友不让!”
“啊……那打扰了!”
女孩错愕,红着脸跑开的那一幕,刚好被由远及近的许薏看到。
男德班高材生周泽言主动上前解释,“问路的!”
“哦!”许薏点点头,对昨天的热贴罚站还心有馀悸。
尤其是眼前,周泽言一身美拉德色系穿搭,优越身高加持下,配上冷白皮的冷峻颜值,有种内敛矜贵的时尚感,在青葱校园,就格外引人注目。
“其实你不用刻意来接我,坐地铁也挺方便的。”
两人并肩而行,周泽言高大身影遮住落日橙光,棱角分明的侧脸被霞光勾勒出深邃立体的暗影。
“刚好来这边办事,顺路而已!”
话一出,许薏心里少了些许负罪感。
其实,无论作为客户,还是爷爷的故交,她欠他的人情,怕是永远都还不上。
“话说,你工作忙不忙?如果忙,也不用刻意陪我的!”
闻言,周泽言停下扯安全带的动作,目光晦涩深邃,“你幸亏不是我老板!”
许薏怔了几秒,却听那道慵懒倦怠嗓音又溢出一声轻呵,“小小年纪,挺有剥削阶级气质!”
一排排斑斓路灯,随着车速加快,投照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宽敞舒适的轿厢内,空气中弥漫着季春的清甜。
半小时後,车子停靠在老城区一家矮破小商铺门前。
老板为了这单大生意,早早坐在门前摇椅上等着,此时见两人下车,便招呼小工一起将保险柜搬到屋内,左右转动几下表盘,开始技术推码。
十几分钟後,随着一声“咔嚓”闷响,老旧柜门无损开啓。
许薏悬着的心,也在此时彻底回归原位。
她慢慢蹲下身子,仔细清点着满满当当的保险柜,一册册合同,借据都分类整整齐齐叠放在一起。
再下面,是一份纸张有些发黄的身故保险合同,许薏忍住眼底的酸涩,慢慢打开,看到受益人名字时,那颗盘旋在心头的酸涩犹如连绵江水,瞬间决堤而下。
这份未雨绸缪,是爷爷留给她最後的念想了。
她将合同紧紧抱在怀里,毫无声息地抹着眼泪,微颤的纤肩却出卖了她真实情绪。
周泽言最看不得女人哭,蹲下身递上一张纸巾,无所适从的无力感下,他伸出手,犹豫许久最终在她细肩落下,小心翼翼地安慰。
“别哭!”
宽大手掌,带着炙热温度,轻轻地搭在肩头,让本就绷不住的情绪彻底决堤。
屋内冷风穿堂而过,许薏只觉得自己从里到外,每个毛孔都如同浸泡过冰水,而这个世界,唯一帮她“取暖”的亲人,却都相继而去。
太累了……
泪眼朦胧中,眼皮越发沉重,耳膜轰鸣,手里文件散落在地袭来模糊声响,许薏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迅速下坠,跌在一个炙热柔软又带着淡淡雪松香的云层。
“许薏!”
周泽言眼疾手快将人接进怀里时,瞬时散落的纸张被夜风卷起,一张打上鲜红叉叉的遗嘱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