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洛望着巫都城海灯火渐歇,沉默思索。
“莫非嬴钺对那丫头的情感……死灰复燃了?”鸳娘拍着栏杆惊呼。
“情感?现在的嬴钺是不会有什麽多馀的情感的。我想知道,那个巫女最近可有什麽异常的吗?”
离洛问。
“听说……嬴钺被我们带走後,那巫女身边,便一直跟着一条小黑蛇。”
鸳娘回道。
“派人去好好查查那条黑蛇的来历。”
“好。”
“那边,事情办得如何?”
“一切皆已稳妥,成功得手。”
芦笙场上的长桌宴也接近了尾声,吃饱喝足的衆人举杯共饮酒中明月,月琴的弦弹出了白烟,作为此夜阑珊的结尾。
中州带来的妖兽们是没办法和衆人同于长桌上进食的,他们被隔离在了芦笙场外的幽暗处,待衆人饮食结束,才能开始进食。
这十几只妖兽,有的是作为礼物赠送给黔青的,譬如那只流光溢彩的九色鹿,也有的是豢养在皇室或方士身边的坐骑妖宠,譬如那只金额白虎。
他们脖子上都带着抑制妖力的锁链,脚上拖着沉重的镣铐,白虎丶雪狼这种凶悍的妖兽,甚至还在嘴上栓了铁链。
墙角蹲着的那个少年,看着不过十三四岁,头发是月光般的莹白色,发尾带着一点金色,瞳孔也是璀璨的鎏金,脑袋上长着一对毛茸茸的虎耳,背後还拖着一条黑白相间的长尾巴。
他正是祈安帝姬的坐骑金额白虎。
鲤花花盯着那个少年看了好久,然後拿着一只鸡腿走了过去,将烤得红里透油的鸡腿塞到了他面前。
“老虎,你想吃吗?”
白虎看了看眼前这个精致如瓷娃娃的红衣女孩,歪了歪头,张了张嘴想说话,栓在嘴上的铁链一阵叮铃哐啷的响。
这个捆嘴的铁链其实只是个摆设,为了避免让贵族们见了妖的利齿受了惊,真正能控制妖力的只有他们脖子上的那个铁锁。
鲤花花将那锁链解开了。
白虎一把夺过鲤花花手里诱人的鸡腿大快朵颐,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
“为什麽你们会被绑起来啊?”
鲤花花天真地疑惑道。
“当然因为我们是妖怪啊。”
白虎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可是我也是妖怪啊。”
鲤花花释放出自己的妖气,像渌波里朱红的珊瑚,明丽而纯粹。
“你……你也是妖?”
白虎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鲤鱼女孩。
“你难道不需要戴这个吗?”
白虎指了指自己脖子上闪烁着微蓝光辉的铁锁项圈。
“这多不舒服呀,为什麽要戴呢?”
鲤花花嫌弃地看了看那条冷冰冰的项圈。
“……在你们黔青当妖怪可真好,不仅不用受人奴役,甚至还能当世家族长。”
白虎擦擦鼻子,毛绒绒的尾巴垂在地上。
“小爷我命苦,生下来就被送进了皇室,当了祈安帝姬的坐骑,昨天还驮了一整天的金轿辇,累都要累死了。”
“你是皇室的妖啊!”
鲤花花顿时激动了起来。
“没什麽可羡慕的,皇室豢养的妖不过是吃穿用度好一点罢了……”
白虎没好气道。
“我不是羡慕你,我是想向你打听我阿爹的下落!”鲤花花解释道,随後从脖子上掏出一串翠金色玛瑙璎珞来,上头有一块彩色砗磲雕刻成的鲤鱼。
“这是我阿爹前些年寄给我的东西,我找人看过,他们说,这是中州皇室的物件,得找到皇室的人来问,才能知道来历。”
“你阿爹,也是鲤鱼妖吗?”白虎问。
“那是自然。”花花答。
“那便奇怪了,我在宫中十几年,未曾听说妖苑中有什麽鲤鱼妖,鲛人倒是不少……”
白虎认真思索道。
“不,不是鲛人,就是鲤鱼!”
“那便真没有了,不过你这璎珞,我瞧着倒像是个熟悉的物件。祈安帝姬的姐姐福安帝姬,是个极爱鲤鱼的人,找铸造司定制了许多带鲤鱼的首饰。这璎珞,或许就是那福安帝姬的东西……”
“……福安帝姬。”鲤花花低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