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远莺终是难敌,白羽阵碎,衆人正欲收手,却见明欢的长鞭势如破竹般朝她刺去。
“明欢!”
聂子罗欲出杖阻止,然慢了一步,那长鞭已然从背後刺破黎远莺的心脏,穿膛而过,淋漓的鲜血从鞭身上汩汩流下。
衆人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被长鞭贯穿丶口吐鲜血的黎远莺,黎远莺与明欢向来交好,几乎是闺中密友的程度,今日明欢竟毫不留情地亲手杀了她?
“咳咳,明欢,她虽有错,但毕竟是一族之长,你就这麽杀了她,咳咳,如何向衆人交差?”
说话的女子是天花水镜的族长卢清河。她坐在轮椅上,裹进厚厚的雪白绒裘里,头上簪着一支红珊瑚,看上去身体不怎麽好,每说几句话便要咳嗽两声。
明欢不回答衆人的疑惑,只是蓦然抽出长鞭,带着鲜血的鞭子啪得一声甩在地上。
那空中的黎远莺像只断了线的风筝,眼睛还睁着,直直坠了下来,轰然落地。
白羽淖于泥潭,染了血污与脏秽。
身後跟随的一衆羽族一阵骚乱。
“她不是远莺。”
明欢拿出帕子擦了擦鞭柄上的血渍。
“她只是个傀儡。”
衆人哗然时,只见那具已经咽了气的尸体的皮肤突然泛起朱红色,毛发与羽衣消解成齑粉,整具尸体抽搐着,像干尸般瘪了下去,最终缩小成了一片红色剪纸样的小人。
“傀儡术!咳咳——”卢清河惊呼,被眼前这景象吓得不轻,又咳嗽了几声。
“这不是荒冢枯骨氏的拿手巫术吗?”
涂山忘忧眯着眼睛看向蚩。
“蚩,你最好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聂子罗看向黑纱下的病态男孩,转了转九头蛇杖,用力往地上一杵,扬起一阵尘土。
“和我有没有关系,一试便知。”
蚩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微动指尖,五指上戴着的黑石戒指射出蚕丝般极细但坚韧的傀儡丝线,连向那片傀儡剪纸。
蚩的傀儡丝线分别连接起那剪纸的双腿丶双脚与头颅,指尖一勾,那剪纸小人便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态站了起来。
“与我们荒冢枯骨的傀儡术的确同源。”
蚩轻擡中指,那剪纸小人像块泥巴般被拉得极长。
忽然,一缕火花从丝线与傀儡的连接处燃起,沿着丝线向上蔓延,逐渐滚成五团火球,径直朝蚩袭来。
“灭。”
一直坐在轮椅上的卢清河依然一动不动地裹在绒裘里,眸中倏忽闪过一点蓝光,水流自空气中卷起,顿时扑灭了那五团火球。
而那剪纸小人趁机借着风逃跑了。
“它与我相斥。”
蚩收回傀儡线,淡淡道。
“而且我感觉到了,这傀儡是以原身灵魂塑成的,并非红纸银线所造的普通傀儡。”
普通傀儡只需原身的一片指甲或一缕头发,加以枯骨氏炼制傀儡的秘法,便能以红纸银线做出一个听从主人调遣的无意识傀儡来。
但这个傀儡,虽外形亦是剪纸小人的普通模样,可却有自己的意识,且能力丶性格丶谈吐都与原身相差无异。倒像是……直接将活人变成了傀儡。
蚩皱了皱眉头,朝身後的几个枯骨氏人吩咐道:“你们回荒冢,仔细查查,荒冢最近有没有丢了什麽东西,或是什麽人?”
“不必查了。”
明欢出言打断。
“此话何意?”蚩问。
“我知道你们丢的是什麽。”
明欢扫视向身後吵吵嚷嚷的一群人,与几位族长眼神交流示意。
族长们纷纷心领神会,将身後跟随的族人遣走,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峦尽头,卢清河才挥手结起一方隔绝声音的结界,将六人罩在结界中。
“听不到了。”
灵归暗叹这群族长的谨慎,分明周围已经没有人影了,还召出了隔音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