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妖力又如何,那群人不过是凡人之躯,若真起了冲突,本姑娘照样能一个打十个。”阿九不屑地抱胸道。
嬴钺也是这样想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就算没了妖力加持,区区几十个凡人,也不足为惧。
灵归将铃铛交到乌芝手上,嘱托道:
“阿芝,里面危险,你的灵芝之身在这种苦寒干燥之地本就很不适应,就别再去冒险了。你将我们的法器收好,等我们回来。”
三人顺着地上的水迹跟了过去。
水迹隐没在一方土石堆垒起的墓门前,黑黝黝的洞口,像吃人怪兽张开大嘴,不断有苍白凛冽的寒气从洞口涌出。好在嬴钺和阿九暗中视物能力强悍,拉着灵归走过无光的一段甬道。
再往里走,两壁燃起了火把。灵归能看出这是个新墓,四周壁画和墓中雕饰都鲜艳崭新,可那该摆放棺材的地方却空荡荡的。
三人四处搜查一番,阿九率先发现一块松动墓砖,按动墓砖,地上打开一口竖井,其上挂着运送棺材的铁环链,铁链上爬满寒霜。
顺铁链滑下去,刚出井口,灵归就和一张青面獠牙丶铜目怒瞪的石像脸对视上。
——这墓室底下,藏着个更古老的大墓。
放眼看过去,至少数十尊巨大的人身兽首像以山壁为体而雕刻。看侵蚀程度,至少已落成千年。这几乎是掏空了半座山而开辟出的一个空间,大声说话时,甚至有四五重回声。
他们落地的位置是一方圆形祭坛,一条大道通往山体内更广大的空间,无数神鸟神兽雕像悬刻于头顶,两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三人刚刚落地,却听得头顶轰隆隆一声,那竖井上石门正在逐渐合上。
嬴钺暗道不好,抄起一块尖利石片扔过去,石片从石缝间飞出去,紧接着,一声男人低哑的痛呼从井口传来。嬴钺三两下顺铁链飞身到井口,却晚了一步。
“该死……我们被下套了。”
嬴钺愤懑烦躁地锤了下石门,跳了下来。
“这破地方,也用不出妖力,否则我一刀就能把这破门给劈开……”
“就是因为有像你这样破坏力极强的妖,修墓的人才会布下让灵力妖力失灵的结界。”
灵归无奈地叹口气。
“阿归,这时候了,你还调侃我。”
嬴钺有些不满地撇撇嘴。
“不是调侃,是实话实说,你看——”
衆人看向灵归所指的壁画。
“这不是普通的墓穴,而是神墓,里面长眠着从雪山来的神女,神女的棺椁里,藏着无尽的力量与宝藏。这是沙漠里来的妖兽,你们看,这些头戴羽毛的小人,应该是当时的祭司们,他们借用神女的力量开啓了结界,将沙漠里的妖兽永远驱逐。”
“阿归,你还记得金沙在那个暗道里,给我们讲她梦到的故事吗?”
嬴钺看着这斑驳的壁画,总觉得熟悉。
“——怪物的血液飘下染红戈壁,神女的骨灰落下堆成沙雪。”
“她梦到的,和这壁画上画的,分明就是同一个故事,或者说——同一段史诗。”
灵归惊呼一声。
“灵归,嬴钺,你们……你们快来看!”
阿九的声音有些抖,她木然地立在那,像是看到了什麽极其恐怖的事物。
“好多……好多……”
“好多什麽?”
灵归嬴钺连忙走上前去。
入眼的是一片白花花的堆叠的躯体。
至少有上千具,未腐烂的丶完好的丶爬满尸斑和冰霜的尸体,在四只石雕神鸟托举起来的高台上,千万肢杆如菌丝般横陈交织。
而那上千具尸体,都长着同样一张脸。
那是金沙的脸。
阿九和乌芝看到的那口水晶棺,就摆在尸山的最前面,里面的女孩静静躺着。因为洞中的寒气,水晶棺上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罩。
灵归腿一软,险些瘫倒下去。
传闻中,绞肉的惨烈战场上,坑杀千万人的尸坑也不过如此。
“怎麽……会有这麽多金沙……”
灵归怀疑自己産生了幻觉。
嬴钺走上前去,一阵挑挑拣拣,踩着尸体爬上去,从那尸山上拖下一具来,将那具尸体扔到灵归阿九面前。
“我看过了,这些金沙身上都没有伤口,或者说,是伤口重新长住了。”
嬴钺将那具尸体翻过来,发现尸体的脊柱上有一串诡异的凸起。
“什麽意思?”阿九问。
嬴钺拔出腰间匕首,将那女尸背部划开,从皮肤下取出一把埋在它躯体里的青铜刀。
“所以说,是有人用这把青铜刀捅死了她,将她的尸体抛到这里後,她的皮肉又重新生长,将这把青铜刀包裹进了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