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寒暄,陈若观也看出她的心思,轻抿一口茶,也不点破,一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见柳垂容扯东扯西,倒是有趣。
柳垂容也没见过如此圆滑的人,表面上对着自己是句句有回应,实则说话是滴水不漏,轻抿嘴唇也不想跟着对方绕圈子,准备直接开口。
陈若观看出了柳垂容的企图,抢在柳垂容前面缓缓道:“沈夫人这次邀约,想必不只是答谢再下吧。”
见对方点破了,柳垂容也不端着,急切道:“陈公子,实不相瞒,的确有事拜托。”
陈若观将口中食物咽下去,拿起手旁的锦帕,擦了擦嘴角幽幽道:“沈夫人也不必再下绕圈子,直说即可。”
柳垂容望着陈若观,开口道:“实不相瞒,家中有身子不适,请了大夫来瞧,说是脾胃寒热,需用通草入药,可这京中的药铺也是跑了个遍都没有,则才……”
陈若观到底还是个太医院右史,保不齐他知晓缘由不会去告诉萧令舟,更何况自己所作可是涉及谋害皇家子嗣,少一个人知道真相,就少一分危险,这个借口是柳垂容一早就做好的说辞。
起初陈若观也没有在意,想着应该是那一日姜蕴玉吹嘘着自己府中有许多奇珍药草,这才让柳垂容想起自己来,刚准备答应,让柳垂容明日派人上自己府中去取即可。
谁知他见柳垂容说话时眼神飘忽不定,还不停摩挲手中的茶盏,似是对自己的回答很是在意。
通草为五加科植物通脱木的干燥茎髓,味甘,性微寒,不但可以去除脾胃寒热,通利九窍,更可使女子落胎,宫里的那些妃子可没少用这害人,自己也见得不少。
但按理来说柳垂容与沈敬之刚新婚不久,沈敬之屋内也只有她一位,不应该需要这东西。
想到这儿,陈若观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通草毒性强,稍有不慎便能害人,还是让再下上门为诊治一番,确切後再下药也不迟。”
听到这话,柳垂容慌了神,连忙摆手,拒绝道:‘就不必麻烦陈右史了,小毛病,大夫说用一些通草疏通即可。”
见对方这个样子,陈若观更加确定,柳垂容没有说实话,暗自猜测是不是沈敬之在外面养了外室,并且对方怀有身孕闹上了门,柳垂容怨恨在心,想让对方落落了胎赶出去,毕竟这种在京中高门里并不少见,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柳垂容被陈若观打量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端起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
宫中的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了,这里也没有林祁政什麽事了,他也需尽快啓程回寒州,毕竟城中突发瘟疫,他这个一州知府也不可坐视不管,还需早些回去坐镇,安抚民心。
明日便要啓程离开,沈敬之也被他闹得没办法,答应请他去望月楼撮一顿,也算是替他饯行了。
却不曾想在楼上雅间窗外瞥见了柳垂容的身影,心中很是疑惑,柳垂容也未同自己说今日需到望月楼赴约,对于隔壁雅间里那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林祁政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宰沈敬之一顿,也没手软,想的全是点那些寒州不曾有的京中特色菜,全然没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沈敬之神色异常。
小二将隔壁的雅间的菜单送下去,又匆匆上楼进到沈敬之这间雅间内。
沈敬之将一粒碎银丢给了小二,询问道:“隔壁雅间里面可是什麽人?”
小二低着头望着手中碎银,犹豫了一下脱口而出,“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夫人与公子,瞧着应该是一对。”
小二虽然拿不定主意面前的大人与隔壁的公子适合关系,但看在银子的份上还是实话实说。
林祁政也被二人说话吸引住,揽着沈敬之的肩膀,调侃道:“怎麽了,隔壁的你认识。”
没想到沈敬之听到这话,将林祁政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过程中手上的力道可不是一般的重。
林祁政感觉自己的手臂差点就要被某人甩出二里地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默默盯着沈敬之。
他猛地从凳子上起来,将林祁政一人留在雅间内,大步走向隔壁雅间。
见沈敬之这个动作,林祁政怕他出什麽事,也不放心地跟出去,走之前还嘱咐小二等他回来再上菜。
小二也被眼前这二人弄得有些迷糊,但还是待在雅间内点头应道。
林祁政出来便瞧见,沈敬之站在隔壁雅间门口,踱步,一副想推开门,却不敢的模样。
他一把拉住沈敬之胳膊,低声道:“你这是做什麽,认识?”
沈敬之却有些语出惊人道:“你说要是你发现你夫人在这扇室内,如何?”
林祁政刚想嘲笑沈敬之这酒还没喝呢,就说开始说胡话了,结果结合之前店小二的回话,明白沈敬之为何如此纠结,刚想说些什麽,脑子却比手快推开了雅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