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之身份不凡,官阶又比柳父高许多,所以柳父见他行礼,赶忙扶起,表示不必。
“还请沈指挥使进屋喝杯热茶。”柳父也不敢摆出岳丈的架子,很是客气地说道。
“岳丈客气了,叫小婿敬之即可。”
“姐姐,姐夫。”柳云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穿着一身褐色银细花纹底锦服,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来,看起来沉稳了不少。
这刚走到门口,就被柳父敲打,“没有规矩,要叫沈指挥使。”
柳云从摸了摸自己额头,朝着沈敬之拱手行礼道:“见过沈指挥使。”
沈敬之被一群人簇拥进了侯府前厅,女眷则拉着柳垂容去了後厅聊天。
李氏趁机拉着柳垂容的手,低声道:“你祖母昨日就到青城寺庙祈福去了,要过一段日子才能回来,今个都是自家姐妹聊聊天天。”
听到这话,柳垂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祖母不喜自己,如今不在也好,见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後厅的屋内围满了嫂子丶婶子丶表妹,一些柳垂容都未曾见过的亲戚,如今,就算柳垂容嫁入国公府是个妾室,可到底也是个国公府的妾室。
瞧今日带回来的礼单,满满当当的几页纸,婆子丫鬟也是搬了好些趟才将东西搬完,如今一间空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
可见国公府对于这个孙媳很是满意,这麽多东西也是给她撑足了脸面。
李氏坐在高位,旁边是宋姨娘。
柳垂容向母亲跪拜行礼,得到李氏点头,才起身向宋姨娘行礼。
柳依斐坐在侧边,瞧着柳垂容眼神满是羡慕,想着自己何时才能找个如意郎君嫁人,想起母亲叮嘱让自己没事就到李氏面前候着。
将李氏哄开心了,自己也能寻个好出路。
柳垂容一一应付着,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早已疲惫不堪。
这些虚情假意,她早已看得透彻。
宴席结束後,柳垂容被母亲李氏拉到了房间里。
“容儿,你老实告诉娘,敬之他待你好不好?”李氏拉着女儿的手,一脸担忧地问道。
“娘,您放心,夫君他待我很好。”柳垂容反握住母亲的手,柔声安慰道。
李氏叹了口气,道:“容儿,娘知道你受委屈了。敬之他……他并非良配,可如今你已嫁入沈家,便要好好过日子。”
柳垂容点点头,眼眶微微泛红。
她何尝不知,沈敬之并非良配。
可这桩婚事,是她唯一的出路。
李氏拉着柳垂容的手,眼角的皱纹仿佛刀刻一般,写满了岁月的沧桑。
“容儿,你长姐的事,你可听说了?”李氏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柳垂容心中一紧,她如何不知晓长姐的“荒唐事”。
柳依依,定安侯府嫡长女,性烈如火,前几日带着家中小厮去青楼捉人,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已是京中贵女圈的笑柄。
“娘,女儿听说了。”柳垂容的声音低低的,像夏夜里被风吹落的栀子花瓣,带着一丝苦涩的香气。
李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你长姐的性子,唉,说到底还是你大伯母与老夫人太娇惯她了。”
柳垂容沉默着,她知道,母亲这是在借着长姐的事情,来敲打她。
“容儿,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可这女人啊,嫁了人,便如同泼出去的水,这夫家便是你的天,你的地。”李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压抑着什麽情绪。
“敬之他……他并非池中之物,有些事情,你若是能忍,便忍一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李氏顿了顿,似乎在组织着语言,“切不可像你长姐那般,贸贸然地行动,这不仅丢了你的脸面,也让侯府颜面扫地啊!”
柳垂容心中满是幽怨,可她也明白,母亲说的都是事实。
她如今已是沈敬之的妻,沈敬之便是她的天,她的命运,早已与他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娘,女儿明白。”柳垂容的声音细若蚊蝇,却透着一股无力感。
李氏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中满是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她何尝不知道,沈敬之并非良配,可这桩婚事,却是柳垂容唯一的出路。
“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李氏轻轻抚摸着柳垂容的头发,眼角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
窗外,一树梨花被风吹落,纷纷扬扬,如同柳垂容此刻的心情,迷茫,无助,却又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柳垂容垂眸不语,她知道母亲说的都是事实,可她心中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沈敬之并非良配,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可她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