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比陌生人要相熟得多,但克莱斯特的行为还是让特丽莎有一种关系越界後的摸不着头脑。
特丽莎收回手,不动声色的把手背到身後,用另一只手蹭了蹭被亲吻过的掌心,希望借此抹掉那一点湿润柔软的感觉。
“那你早点休息,我也回去休息了。”
海妖鱼尾摆摆,从水面上浮出半个脑袋,眼睛里像有细碎的光。
特丽莎看到他无声的张嘴‘晚安。’
特丽莎返回楼上。
除了道格自用的,一楼还有两间空房,一间给克莱斯特做了泳池,另一间离厨房近的房间留给了森珀,特丽莎以後也只能住在二楼。
大块的碎玻璃躺在溢满水液的地上,反射着头顶的明光。
特丽莎没去打扰别人,独自把一切收拾好,躺回了床上。
明天一早去找莫多老板。唔,还是应该先去买菜,毕竟她出门就是琳了。买完菜再去找莫多老板。妹妹的魔药送来得及时,给她补充了很多变形药剂,如果需要,她甚至可以喝了魔药换个样子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就是莫多老板那个旅馆有点小……避人可能有点麻烦,不过这个是小问题,当务之急还是去问清楚他那些账册上是什麽意思。
特丽莎脑子里想着明天要做的事情,呼吸渐渐悠长。
就像是与她作对,即将沉入梦乡之前,特丽莎脑海中突然闪过泳池边克莱斯特那个意味不明的吻。
特丽莎的眉头皱起来,下一刻,她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她想到一个很糟糕的事情。
被救者往往会对施救者産生依赖情绪,比如森珀。依赖她丶信赖她,想要报答她,这都很正常。
但还有一些人,他们会对施救者産生某种比依赖更重的感情。他们通常由一个极端蹦往另一个极端,这种巨大的落差催生出的感情时常会与爱情混淆。
或许这也是爱情的一种?特丽莎不是很明白。
一片黑暗里,她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克莱斯特……克莱斯特他是不是後一种?
特丽莎屈膝坐起,手肘撑在膝盖上,掌根抵住了额头。
她自认问心无愧。
她承认,克莱斯特确实拥有一副迄今为止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外表,但她绝对没有对他升起过一丝一毫下流的想法,也绝没有抱着救了他就要让他付出什麽代价的想法。
她愿意保护他,照顾他,和面对森珀无异,也和所有她曾帮助过的人或非人无异。
她仔细回想近来与他的相处,脑中飞掠过无数画面。
好像……除了今天晚上那个略显亲昵的亲吻,别的都很正常吧?
实在不怪特丽莎这麽想。
荆棘王国民风彪悍而又淳朴,民衆的情绪表露也多直接热烈。
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要第一时间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哪怕终有一日感情淡去分开,也会坦诚的向对方剖白,不论结局如何,从没有像克莱斯特这样腼腆含蓄的。
特丽莎换了只手撑着额头。
有没有可能,他也不是对自己有想法,就只是想表达一下谢意?
就像荆棘王国有“长久的盯着别人的右手等于挑衅”这样的民俗,海妖这个种族里,吻手心是不是也是表达谢意的一种?
除了女巫和龙族,特丽莎对其他种族的了解也只浮于表面,海妖作为唯一不在陆地上的智慧种族,她对他们的了解要更少一点。她也拿不准海妖是不是有这种习俗。
特丽莎兀自琢磨了一会儿,半晌,缓缓躺了回去。
他不也没说什麽奇怪的话?自己要真是少见多怪的跑去对他说些什麽,万一他没那个想法,那她岂不是很奇怪?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但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喜欢我了。
——我没喜欢你啊?
……
一想到那个画面,特丽莎尴尬得脖子都僵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也不能因为莫须有的感情就疏远他,特丽莎想。
克莱斯特是个情绪敏感的人,安全感还很低,若是自己默默疏远他,反倒会让他不安。
特丽莎拉高被子。
唔,大不过以後再多注意他一些好了。
她合眼入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特丽莎早早起床。
道格比她起得还早一些,她起来的时候,道格已经吃完早饭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