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丽莎收剑站直,望着他回问道:“忙什麽?召唤邪神吗?”
沃夫擦汗的手顿住,倏的擡眸看她。
与她相似颜色的眼瞳里,情绪翻涌。
空气好像被掺杂了某些沉重的东西,呼吸都变得困难。
半晌,他轻轻的“啊”了一声道:“你都知道了啊。”
特丽莎将折断的木剑丢在地上,木与地板砸出“苍啷”一声。
几乎是同时,沃夫抽出一把精铁窄剑向她刺来。
特丽莎偏身避开,下一刻,火红的大剑出现在她手中。
这种窄剑对于大剑的优势在于灵活,可沃夫腿脚不便,面对特丽莎时,肉眼可见的毫无胜算。
他似乎并不在乎这必败的结局,冷眼寻找她的破绽,抽剑攻击。
金属撞击间,杀意随火花迸溅。
“我的父亲为荆棘的和平立下汗马功劳。”
“曼宝泽丶甚至荆棘全境,哪个不曾受他恩惠?”
“他们受他庇护,如何不能为他献上自己的生命?”
如先前一样,她并未攻击,仅仅只是防御就逼得他左支右绌
沃夫的眼里逐渐染上不甘,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刺耳,“若没有他,若没有他,他们或许根本不能活着看到如今的太阳!”
重剑横扫,沃夫手中长剑被特丽莎荡脱手。
长剑脱手的同时,特丽莎收起重剑,探手将沃夫重重按倒在地上。
白气随着嘴巴的动作被呼出,沃夫冷笑一声道:“不过是因为这人不是你的父亲,若今日即将被离世的是你父亲,你又如何!”
怒意如平静海面下的波涛,特丽莎反剪他的手臂,“哼,我又如何?”
“我的父亲和我认识的埃布尔叔叔,为了和平丶为了荆棘每一个人都能有尊严的活着而举起刀盾。”
“我如果将他们庇护下的子民如材料一般献祭,就是对他们理想的践踏丶尊严的侮辱!”
“死亡,”特丽莎哽咽了一下,“死亡不可避免。”
“但我活着。我父亲的意志就随我一同活着。他将在诸神的怀抱中看着我,直到我的灵魂也回归光明。”
特丽莎绑好沃夫,捡起他的披风重新给他披上。
她深吸了口气才又道:“你未继承爵位,无法调动军队。你招募的那些散兵游勇,如今已经被我控制。”
特丽莎站远些,直视他的眼睛。
“你将被投入大牢,审判後,按规定将在麦种之後绞首。”
特丽莎抿了抿唇,“如你所言,埃布尔·亚历山大大公为国效忠多年,他不该在临死前还得到如此噩耗。”
“国王特许,你每两到三日可回家看望他一次。若麦种之後他尚且康健,借他的荣光,你也能多茍延残喘几日。”
似是未想到会有此机会,沃夫眼眶微红。
特丽莎推着沃夫出去,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
特丽莎本打算今天要走,还未拜别大公便不好离开。
去见大公之前,特丽莎解开绑着沃夫的绳索,任他将自己打理干净。
事情已成定局,沃夫没说什麽不合时宜的话。
埃布尔仍旧精神不好,嘱托了特丽莎几句,眼睛看到了沃夫下颌的伤口。
不必特丽莎多说什麽,沃夫便笑着道只是和特丽莎比试时不小心伤了。
大公点点头,笑说自己儿子不成器。
埃布尔又看了看儿子,看了看特丽莎,再次与特丽莎道别後,被管家搀扶着回去休息。
沃夫长久的注视着父亲的背影。
直到人影消失,特丽莎颊边肌肉鼓了鼓,她看着沃夫认真道:“你真的很讨厌。”
沃夫直视她的眼睛,眸光闪动,半晌也缓缓道:“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