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赏花宴虽然给稻妻的四个权力高层都发了邀请,但名义上并不是正式的会议,所以来的都是这些官员的子女和下属一类的。
虽然来之前父辈都扬言神里绫人不敢做什么。但在这种时候,在场神里绫人身份最高的情况下,这些人虽不情愿,也不得不陪着笑脸喝了三大杯。
是的,跟鸣涧不喜豪饮,先前就向神里家侍女要求了果酿不同的是,那些人手中是纯正的烈酒和在场最大的酒杯。
与之相对的……
鸣涧眼神向神里绫人手中看去,玉骨似的五指间端着一个小巧的白瓷酒杯。
绫人见众人豪爽的喝了,神色更为温润,紫瞳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显得波光粼粼的,多情似水。
发现鸣涧看他,绫人转眼对她低声说,“我神里家并没有参与对你的刺杀,言尽于此。希望德水家主好好考虑一下以后的做法。”
鸣涧维持着自己表皮的良善,也低声嗯了一声,并没有给予任何答复。
就像她一样,神里绫人也不会信任她说的话。
毕竟……
如果他真的挡路了,鸣涧是不会手软的。更何况现在讲实际的,她其实还是受制于愚人众和九条家那个老头子的。
他们,可不会对神里家手软。
如果神里绫人短时间内无法处理掉稻妻高层跟愚人众的勾结,那她出于生存的需要,迟早有一天会跟他对上的。
实验体和棋子,她现在都是啊……
鸣涧垂头低低哼笑了一声,在神里绫人莫名的视线下,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这不会是永恒的,就跟这个国度一样,迟早有洗牌的一天,她等着!
想到最顶上那个机械无情但神威莫测的神明,鸣涧想:她能做的,也只是在其眼皮子底下翻腾些水花罢了。
但转瞬即逝的水花,于现在的鸣涧而言,可是一场很美的幻梦啊……
赏花宴圆满结束,鸣涧转身出门的时候,看见出来的众人胸膛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就知道,神里绫人达成了这场宴会的目的,敲山震虎。
毕竟虽然现在德水家因为前德水家主的逝世,暂时退出了权力漩涡,但德水家死士还在呢,手中的权力也因为鸣涧的快速接手并没有分毫损耗。德水,依旧是稻妻数得上的名门望族。
要是她在那一天死去,然后在现场发现神里家的家纹,虽然神里绫人不至于伤筋动骨,但麻烦也不会小。
真是一个成熟又顾家的政客啊,要不是结怨早了,她还真想转投他麾下呢……
鸣涧漫不经心的找到门口等着的鸣草三人,远远的看见她们,她脸上转瞬即逝了一抹暗含讽刺的笑意。
“小姐!”鸣草眼睛在散去的人中找着,很快找到了鸣涧,快步向她迎了过来。
樱草和樱花两人也紧随其后。
三人簇拥着鸣涧向德水家的马车而去。但一路上,鸣草都在打探着宴会的情况。
鸣涧脸上带笑听着,心中厌烦的想:很急切啊,现在不怕我杀掉她了?明明以前很怕的啊?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原本鸣涧还不确定鸣草背后的主子是谁,但当昨夜那股清幽甜香的白椿飘入她的鼻腔时,她已有所猜测。
今天的事态发展,更是笃定了她的结果。
鸣草,是神里绫人的人。
而且,这个细作还对他拥有一股狂热的情绪,不希望她对神里绫人产生什么私人的想法。
一般这种占有欲都是爱情吧……
鸣涧一上马车,便脱掉了身上披着的华丽外衣,显露出了内里的简装。当下便依靠在了马车壁上,衣服内侧的腰间便贴上了一股清凉。
“小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鸣草眉头微蹙,神色中隐含着几分不耐烦。
鸣涧脸上懒懒散散的,反而跟鸣草提起了以前,“话说鸣草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第一次见面?那不就是……”鸣草顺着鸣涧的话回忆,大脑触及了那时的画面,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
“看来是想起来了~”鸣涧伸手扯开胸前的衣服,把腰间的清凉物拿了出来,悬挂在了腰带上。
白皙的胸膛,精练的马甲线袒露无遗,但更吸引鸣草视线的,却是她腰间那块反射着微光的草系神之眼。
“你、你已经可以运用神之眼了?”鸣草是语气是掩不住的急促,连唇色都淡了些许。
“没办法嘛~谁叫想让我死的人有点多呢~不努力可是会变成花肥的啊~”鸣涧的声音带着点娇俏,但话中的一个关键词却生生让鸣草过去的记忆更加的鲜活。
原本记忆中碧绿的池水被侵染成了血池,地上倒着一地爆裂而死的尸体,而其间,站立着一个瘦削的身影。她抬头,赤红的眼瞳中全是狠厉,浓郁的情绪直直刺入当时的鸣草眼中。
之后,那些尸体的处理都被当时尚小的鸣涧接过,剁成了肉泥埋于德水宅后山的樱树下了。
年年,那樱树都开得红艳如火,每每路过,鸣草都会打心底泛起一阵阴寒。
鸣涧满意的看着鸣草瑟缩下来的神色,抚在神之眼上方的手指也松懈了下来。
看来是想起来了啊……虽然跟实际情况有差距就是了……
但她可不会跟一个先前就假定她是敌方,而且还是政敌细作的人解释什么,扰乱敌方对自己的判断可是很有必要的啊~
“笃笃。”就在鸣涧欣赏鸣草恐惧的神色的时候,马车外突然响起了两声轻敲声,一道温柔的男声在外响起。
“德水家主,家主让我送一样东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