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要不要啊?很拉风的
河滩地的风,带着水汽轻拂过林昭的脸颊。他站在宛若参天巨树的树枝上,眺望远处那些沉浸在暮光中的湿地和三角形木屋,心里盘算着怎麽开口。
“巫国有研究经济的书吗?”他不经意地问身旁的贪黎大长老。
贪黎婪白色长袍随着微风轻摆,他听到林昭的问题,眉头一挑,迅速回忆着所有看过批过的文字,终于问道:“经济?那是什麽东西?”
林昭在脑海迅速搜索,组织了语言,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他讲到交换和分工,讲到市场和生産力,还引用了其他文明如何利用经济发展壮大的例子,其间还用通俗的比喻,把复杂的理论变成大家都能听懂的故事。
贪黎婪静静地听着,像是一个耐心的长者,但他的表情渐渐变得认真起来。等林昭讲完,他才开口:“这麽说来,巫国的经济模式确实很简单——普通人负责种地丶放牧和挖矿,巫师则防御丶开拓,还有提供灵性。普通人给巫师提供的服务只占很小一部分。”
林昭点头:“对,但这样会导致一个问题,普通人的生産力太低了,他们没有需求,创造不了消费,巫国的整体发展受到严重限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长老无奈地道,“殿下,我们的日子非常紧张,各地方国像黑洞一样吞噬着巫国的资源,每年産出的灵兽丶巫师丶地气,大部分都供应给了方国,虽然方国也会回馈一些资源,但总体来说,非常有限,这才是九大氏族一直想要收缩势力,只保留少量的方国的理由。”
林昭神情凝重:“你也是这麽想的麽?”
“说真话,是的。”大长老神色平静,“这些年,方国的势力扩张太快了,但巫国的土地丶人口几乎都没有改变,已经维持不住供养的平衡,一直在失血,所以,姬尧光出事时,我虽然心情沉重,但也悄悄松了口气,因为我知道,阵线要开始收缩了。”
“那方国的人呢,”林昭忍不住道,“如果不是我在,氐国那千万的无辜,就没有了。”
“没有那麽多资源,强行摊薄,死去的无辜只会更多,”贪黎婪认真道,“这也是我拒绝扩张的原因,没有足够底蕴,一但出现变故,无法兼任时,就会是我来决定要牺牲谁。”
林昭一时沉默。
贪黎婪继续道:“我不愿意做这种决定,但就像先前姒黎身上的腐蚀已经接近临界,无法再维持国度,那麽,他就必然是被放弃的人,殿下,你没与真正的恐怖对持过,根本理解不了,那是怎样的可怕的事情。”
林昭挑眉:“真正的恐怖,你是说,那黑色的大手麽?”
贪黎婪整个被震惊住,他眼眸睁到最大,看着林昭:“你怎麽会知道?”
林昭淡定道:“我见过。”
“不可能!”贪黎婪厉声道,“见过的人都死了,连神江疑殿下都抵挡不了!只能留下一段记忆做为给我们线索。”
林昭挥挥手:“行了,别谈这个了,说回去,我们在说经济的事情!”
贪黎婪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心绪,把这事按下心底,随後便在脑海里盘点整个巫国的经济状况。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擡起头:“巫师的力量决定了这种现状。巫师们寿命悠长,体力惊人,远超普通人。他们能单凭个人的力量完成大部分生産任务,说的不好听一点,巫国只需要普通人来繁衍子嗣,提供新的巫师。因此,普通人只能做些最基础的工作。至于你说的‘机器’,我直说了吧,他们努力生孩子就好,其它的,就别添乱了。”
林昭看着贪黎婪,反问道:“那为什麽不让普通人也能用上机器,让他们的力量接近巫师呢?只要可以做到,他们就能占据更多的土地,获得更多的收益,巫国可以变得富足,普通人创造更多价值,同时让巫国生活变得更好,有什麽问题麽?”
“你是说,用机器让普通人变得更强?把那些昂贵的器仪,变成普通人都能买得起的东西?这恐怕没那麽简单。巫师们尤其是器仪流派,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你改变了秘宝器仪的性质,就等于动了他们的核心利益。”
“那就处理掉。”林昭果断道。
“你知道为什麽天巫才能开辟方国麽?”贪黎婪终于明白他们的分歧在哪里了,只能叹息道,“因为只有天巫的领域,才能极大地阻止腐蚀蔓延到普通人身上,这才是他们立足的根基,没有天巫,是不可能有新领地诞生的。”
林昭沉默数息,神色纠结数息後,终于擡起手,掌心漂浮着两片燃烧的羽毛。
贪黎婪眼神疑惑。
林昭平静地讲起了这羽毛代表的“火种”该怎麽使用,只要添加腐蚀物做柴禾,火的范围就会扩大,笼罩的地方就会变多,净化的土地就会扩大,一枚火种,就是一个方国的大小,甚至还会更多,唯一的缺陷,就是这些火种不会跑,一但点燃後,再把它拿起来,就会熄灭,就无法再点燃,只有还给他,让他换一片羽毛了。
贪黎婪震惊,贪黎婪晕眩,贪黎婪甚至想发出暴鸣。
但他毕竟是见多识广的大长老,他把暴鸣压在了胸口,喘息了好几下,才平静下来,但盯着羽毛的眼睛,却怎麽也移不开,像是长在了那上面,恨不得立刻抢过来。
不过,不行。
林昭平静地看着他。
贪黎婪的声音不由主地温柔起来:“殿下啊,你的想法非常正确,我觉得这些要求都是为了巫国,我代表九大氏族,全力支持,那些秘仪巫流,我也都会去动员,总结出一套新的标准,但这需要一点时间,再怎麽样,也需要一点利益的咳,交换,这样,大家才都有好处所有人交待。”
“这样啊。”林昭于是收起了一片羽毛,只放了一片羽毛在手上。
贪黎婪嘶了一声,觉得心在喷血,还是把衣服打湿了,拧一拧能哗哗地流的那种。
他立刻道:“我保证会尽快的,您放心,就是,那个,那个,我事情做好了,那羽毛能当尾款麽?”
他双手放在胸前,祈求着,少年银色漂亮的眼睛满是晶莹,带着委屈,长长的白色秀发垂下,覆盖在身上,那一瞬间,像一只大大的狐狸宝宝,所有大尾巴都听话地绕着白爪子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