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很爱我
馀味被掳进了的车里,一同和那个被称之为“周总”的“人—贩—子”坐在了宽敞的後车座上。
也并不见得是多宽敞,只是馀味紧紧挨着车门,把自己缩在了座椅一角,就显得极为极为宽敞了。仿佛对面是什麽洪水猛兽,能把他生吞活剥的那一种。
过了许久,馀味终于坐不住了,问面无表情那人:“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便没有下文了。
“我不回你的家。”
周总像是没听见一般,选择了不回答,只是专注处理公务,仔细去看时才发现他其实大概什麽也没看进去。
馀味酒劲上来了,也丝毫不顾忌,甚至还有点生气时的愤愤然,一个人自顾自说道:“我今天才不是故意要喝酒的,也不是故意要撞你车的,你不能讹我,要怪就怪那个新洲。”
他的话并没有缓解车内有些压抑的氛围,周总也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很认真的在听他说。
馀味开始继续他醉酒的表演,“上市公司有什麽了不起的,再牛逼也不能戏弄人啊!明明说好了让我过去面试,今天过去了又晾着我一天,这是什麽意思?!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老板和员工都是双向选择的,打工人也有打工人的价值与尊严好吗?一看这个新洲的老板就不是个什麽好东西!”
司机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来,也没有挡住馀味继续吐槽心中的愤慨。
“朝令夕改,哪有这样的道理!他以为他是皇帝吗?皇帝还一言九鼎呢!说话不算数,一点信用都没有。得亏我今天没有应聘成功,这样毫无承诺的公司不去也罢!”
别说应聘成功了,他连面试的资格都没有拿到。
周总插了一句,“应聘的事归人事管。”
馀味听了笑笑,尽力睁开自己快要合上的眼睛看着男人,“你姓周对吧,刚才他是这样叫你的,”馀味大手一挥指着前面开车的司机,“那个新洲的老总好像也是姓周,你们姓周的都一个样,都是帮自家人说话。什麽狗屁的归人事管,搞得你也像是开公司的,很清楚一样。”
周昱辰收起手上一直拿着的平板,转过头来和已经快不省人事的人说话,“既然你这麽不喜欢新洲,那你为什麽还要来新洲?”
馀味要是清醒的情况下,就会发现男人说的是“来”而不是“去”,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咬文嚼字上面。
他义愤填膺说:“我又不知道新洲会是这个德行!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老子说什麽也不去新洲,花钱请我去我都不去。”说完又有些颓然,打开了身旁的车窗,看着车外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夜景。
车子会驶向哪里,他并不知道。就好像他的人生会走向哪里,他也不知道。不过也并没有什麽可值得在意的,他好像有太多不知道的为什麽了。
他想不通,便也劝说自己不去想了。就好像他为什麽最後选了新洲,又为什麽跟着这个姓周的男人上了车,其实他自己也没有确定的答案。
一路上两个人都相顾无言,司机车也开得平稳,没有再听到那些让他手抖的言论。
车停在了紫山园82号,这一带都是富人区,是馀味从来没踏足过的地方。
看来这个“人—贩—子”真的很有钱,也很大胆,敢堂而皇之的把他往这麽显眼的地方带。
“到了,跟我进去。”周昱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没有要动意思的少年。
事实证明说好话不如动粗手,周昱辰二话没说就扯着不情不愿的馀味往里走,周昱辰开门时停住脚还被身後的人撞了一个踉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馀味又开始一个劲的道歉。
进了屋,周昱辰领了人去二楼,“去洗澡,洗完上三楼找我,浴室里有衣服,洗漱用品在柜子里自己拆。”
馀味不明所以,这年头“人—贩—子”都讲究洗完才能卖个好价钱吗?
确实,自己现在一身味,是该好好洗洗。
周昱辰没等到人的回答,径自上了三楼,第一件事也是洗澡,西装染上一大片夹杂呕吐物的酒味,他还从来没有在人前这麽狼狈过。
馀味在浴室里浪费了大把的时间,他并不想去什麽三楼找那个姓周的,他现在是“讳周忌人”,总之不想再跟周沾上边。
热水并没有让馀味清醒反而因为太舒服致使他在浴室里睡着了,怎麽出去的都不知道。再次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睡在柔软无比的大床上,身边还有个男人,就是昨天那个姓周的“人—贩—子”。
“你你你你……!”
馀味本来想说你怎麽会睡在我床上,还没说完就立马意识到好像不是这麽回事。
周昱辰早就醒了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大早上的反应,更要命的是他竟然没有穿任何一件可以用来遮盖他身体的衣服。
难道从昨晚洗完澡开始,他就一直裸着了吗?
“你什麽?”周昱辰挑眉看着他。
“我怎麽会在这?”馀味只好换了主语。
“你不记得了?”周昱辰看他的神情说不出来的鄙夷。
馀味小心翼翼扯过床上仅有的一张薄被紧紧裹住自己,“我不就是借你家浴室洗了个澡吗?”
周昱辰好笑,“我还以为你连怎麽到我家来的都忘记了呢?专门喜欢装傻骗我这种纯情的深情人士。”
馀味一点都不赞同这个纯情又深情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