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在庄园放松了几天,黎兆赫和阮黎去了疗养院。
白桦疗养院。
据说这里对治疗精神方面的疾病很有建树,而且在这里是要根据检测情况来判断需要药物治疗还是更深层次地其它方式的治疗。
不会用强硬手段去控制病人,毕竟这里不是精神病院,而是医院丶疗养院。
而且这里的环境也很好,满院路边都是白桦树,正值秋季,叶子变成金黄色,虽然落了一地令人烦闷,但如果从欣赏风景的视角出发,是很不错的。
阮黎在走廊驻足,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漂亮景色,两排白桦像是守护这里的防风林,让他的心情有点舒缓放松。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他其实很讨厌会让他放松的空间,他的性格会暴露缺陷,会让他变得不像寻常,更会对这种空间産生贪恋。
所以他一开始才不喜欢——
想到这里,思绪突然断掉,接都接不上。
不喜欢什麽呢?
他想不起来了。
“喜欢那些白桦树?”黎兆赫从他身後低声问,“家里也能种。”
“不用。”阮黎轻轻向後靠着他,如果种这样的树,佣人们大概会很苦恼秋天。
而且一到冬天,就只剩枯枝,映进窗户上张牙舞爪地,他会很不习惯。
医生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似乎对他们驻足的行为并不在意,她见过太多需要调理的病人,都很喜欢透过窗户看外面,所以院内才会有那麽多白桦树。
满地的树叶会让他们觉得畅快。
好像在说,一切都是时间问题。
“这里的风景很不错吧?”医生双手插|进口袋,明艳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这里总是这麽漂亮。”
阮黎轻笑:“是很不错。”
医生微微点头,红唇扬起:“那就好,这里对你的恢复很有帮助。”
通过走廊,坐电梯上楼。
一间观察室早早准备好,但这里的人并没有摆出那些冷硬的神色来,因为来这里的病人不是一般人,他们多数都会有很强的认知,不会发生某种医闹事件。
所以这里的氛围轻松随意,也是为了稳定病人的情绪,尽最大努力让他们平静。
其中一位医生看向黎兆赫:“抱歉,您得先出去。”
“我在外面等。”黎兆赫状似随意无奈地点点头,给了阮黎一个安抚眼神,便走了出去。
看这种病症,最让人觉得有压力的一点是需要把自己难以啓齿地创伤或是痛苦讲述出来,尽管知道他们不会戴任何有色眼镜看自己。
但自己会觉得很羞耻。
也会反问自己,怎麽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就闹得这麽多人知道?
我真的是有病吗?
真的需要用这种规模来治病吗?
真的不是在给别人添麻烦吗?
但阮黎别无选择。
他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尽可能地缩减成易懂的句子,告诉医生们。
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笨嘴拙舌。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认为自己是无意间穿书进这个世界,在得知原本的剧情内容後,决定偏离剧情然後顺利活下去?”医生很认真地问着,没有半点要笑的意思。
“嗯。”阮黎点头。
医生继续说道:“根据之前的病例记录,确实能知道你的头部曾被撞击过,但并没有遗留任何血块或是神经问题,所以当时那枚咖啡杯,按照常理应该是只让你受伤,但并没有造成很严重的伤害,对吗?”
“嗯。”阮黎依旧轻声应着。
他不知道医生们问这些是要对他下病症,还是要进行什麽猜测。
但秘密一旦说出口,整个人都会如释重负,他已经没有秘密了。
医生们见怪不怪,能来他们这里的,当然都不会是普通的病情,别说是穿书,连看见人变成兔子跑掉那种病人都有……
“简单的检测我们已经清楚,之後会对您进行简易治疗。”医生温声说着,“请您暂时住在疗养院,我们需要观察您的情况,当然请不用担心,这里的住宿都是独立的,您的伴侣也可以住在这里,只是治疗时需要暂时避开。”
“我明白。”阮黎微微点头,见他们没有要说其它的意思,打过招呼就擡脚离开了。
只是在走出门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医生表情严肃,似乎对他表示同情。
这并不值得阮黎多想,因为他不认为自己该被同情,他觉得,只要活着就好。
得知能同住,黎兆赫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而且出国的最终目的就是陪阮黎治病,他当然要随时都陪着。
“还好吗?医生怎麽说呢?”黎兆赫边问边觑着他神色,如果察觉到任何不对都会立刻岔开话题的程度。
好在,阮黎并没有觉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