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有些模糊,微尘君面无表情地抱起长厌君,才看清,泪是自己落下的。
没什麽可遗憾的了。他喜欢长厌君,也仅此而已。
灵域的雨忽然下得如此猛烈,还夹杂几声雷鸣。珏君意外极了,扣上了手中的书,摸上折扇的时候,却收回了手。
他面色阴沉,马上准备去摇醒溯君,结果发现溯君已经蜷缩在蛇域的门口了。
溯君露出了蛇瞳,獠牙也没有收回,明显进入了警戒状态。珏君不敢靠近。
溯君埋着脸,闷闷道:“厌哥死了。”
珏君不知道哪里来的火,一把抓住他的领口,上去揍了他一拳,常年微笑的脸上全是难以克制的恼恨,“你闭嘴,胡说什麽?天天张着嘴干什麽,你今天再敢多说一句,我把你揍死。”
他揍得太狠,溯君吐出一口血,血滚入雨中,他失魂落魄道:“厌哥他之前吓唬我,说要抽我蛇胆。我哭了,他给了我一缕天帝魂,说可以护我一次。刚才,散了。”
珏君脑子一热,已经蛮横到不讲理,眉心一跳,是克制不住的灵力暴走,“那你也给我死!你跟我一起,杀进去啊!杀了微尘君,一定是他动的手!”
溯君双目失神,直接变回灵体,爬到角落里,哽咽道:“我不要出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把厌哥找回来,我要厌哥。”
“废物!”珏君将折扇抽开,俯身一望,无意间看到了长厌君提的字。
玉。
玉者,珏也。不厌不弃,百岁无忧。
他记得长厌君写字写得不好看,这一遍字提了若干遍,好不容易写好了。长厌君看了一遍字,被自己逗笑了,但又有几分写出来的得意,自擂自夸,“玉者,珏也。孤可真有才。”
後来珏君将这个字做成折扇,长厌君看一次便脸热一次,珏君便手不离扇了。
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长厌君啊。所以长厌君不能死。
珏君闯过灵域正殿,踹开门的时候,才意识到为什麽溯君不敢闯。
雷声滚滚,一道冷寒的亮色照亮了微尘君手中的剑。微尘君身上的灵力犹若吞天般凶狠,龙族天生掌控情脉,龙族幻境在手。而他手中夺来的长生剑削铁如泥,威压顷刻间释放。
微尘君撑着脸,冷脸坐在天帝之椅上。他手中生死三境交缠释放,擅闯者死。
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少年,应时应景穿了一身红衣,看不到一点伤痕,唯独煞白的面上安详而平静,如同睡着了一般。
珏君喉头一哽,靠近他的动作停止了,只道:“你该不会疯了吧?”
微尘君道:“……嗯。”
他摸了一下长厌君的白发,像碰到一支含苞待放却脆弱的花朵,少年缠绵多情的眉眼,终年不葬,摇曳在风雨间。
微尘君语调冷静,嗓音也很平淡,“九州那些枉死的人,我会复活他们的。”
他垂下长睫,“包括他。”
另一边的殿宇,风平浪静。昭明太子还在昏睡,春闺梦中,他挑起红色的盖头,按照人域的礼仪,是要送上一吻的。
可他连看都不敢看,面红耳赤,恍然又踌躇起来。
直到长厌君忍不住,主动勾住他的脖子,银发在月色下清透无比,潇洒又自得地调侃他,“殿下,你害羞了?”
昭明太子也不掩饰,笑道:“嗯,我很高兴。”
他按住长厌君的下巴吻上去,良夜无忧,春闺梦里人的唇瓣柔软而美好,是此生不渝的爱恋。
“我心悦于你。”他吻着长厌君的耳畔,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说道。
旁边。伏凌君纳闷地看着他,摩挲了一会儿下巴,沉稳道:“看来没什麽事,是吾想多了。就是怎麽这麽能睡?”
他心神不安,但说服自己无所谓,独自去了火域,准备给晏琳琅这封信。
明明在下大雨,显明真君却正在门口浇花,见到伏凌君来了,吓了一大跳,紧张道:“怎麽,有事,说?”
“吾不和结巴说话,除了绕口令。”
伏凌君一甩袖子,一团鬼气把他的花弄枯萎,趁机闯进晏琳琅的屋里。
晏琳琅正在梳头发,梳着梳着干呕两声。她神色不太好看,这几天老睡不好,轻声道:“伏凌君?”
这是怀孕了?那这胎不对劲。伏凌君看了她一眼,但也没闲心管,哈哈大笑,“正是吾!快看,这是老龙给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