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凌君摩挲着下巴,“好吧,你当年把吾的鬼域抢走後,吾就跑出来玩了。当时三分天下,吾很无聊,就顺便统一了天下,当了千年左右的皇帝。鬼域不是死了的人都要认吾当爹吗?吾也嫌麻烦,没怎麽管,就这样了。”
我问的是你多厉害吗?游时宴嗤之以鼻,夸赞道:“陛下好厉害,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伏凌君面上一沉,“吾必须带你去一个地方,收拾收拾吧。”
游时宴没什麽东西要收拾,撇撇嘴,“可我被你通缉了,你忘了吗?”
伏凌君嗤笑一声,“吾可以帮你解除通缉,走吧。”
秦州密林外,草木中,边疆士兵正在紧急搜寻,热汗被雨水打湿。领头将士一身劲装站在中央,向来有条不紊的脸上也不由有几分焦躁。
他见一位士兵跑来,急躁道:“找到了?找到陛下了吗!”
士兵粗喘两口气,神色闪烁道:“……将军,找到了。”
将军长舒一口气,又开始催促,“还不快带我过去,还在这里做什麽?”
“可是,”士兵面露难色,“……可是,这,恐怕不行。”
将军更是着急,却见远处一位少年擡着担架,遥遥走来。
他一袭长袍,雪色的长发披在肩头,映得侧脸微微泛红。那几点水渍落在眼睫下几寸,滑到唇角,冷冽时被消融,露出一个堪称腼腆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游时宴捏了捏耳边的软发,“诸位。”
他对上将军审视的眼神,将军一怔,匆匆别开眼睛,呵斥道:“游时宴怎麽在这里,给我把他抓起来!”
“都给吾停手,”担架上的人动了动,翘起二郎腿道,“说吧,游时宴。”
那你怎麽不说呢?你编的简直就是有病。游时宴尴尬地笑了笑,“怎麽背……咳咳,事情是这样的,陛下今日不是在军营喝多了吗?不小心摔下了悬崖,但是陛下不愧是陛下,不仅毫发无损,还能洗澡。正好和洗澡的我碰上了,陛下与我畅谈许久,准备取消通缉。”
这在胡闹什麽?将军看了看担架上完好无缺的秦伏凌,“这怎麽可能——”
他话没出口,秦伏凌眼内红光一闪,将军迷迷蒙蒙道:“原来如此。”
我草,这还用我背台词?游时宴没吭声,秦伏凌从担架上起身,悠哉悠哉道:“传吾的话,今日诸位将士辛苦了,准备宴会吧,放点烟花,吾要与民同乐。”
游时宴存心想要怼他,瓮声瓮气道:“哪里有民啊陛下?”
将军去旁边吆喝宴会的事情,二人走在後面溜达。秦伏凌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吾都不屑和你说话,还是吾更胜一筹。”
这人太幼稚了。游时宴也不太想理他了,“陛下,我有话跟你说。”
时值夜半,月色荒唐洒落人间,如九天玄女的一缕绸缎,摇曳在二人仅隔寸尺的距离内。夏日雨落,裹挟着花儿,落在少年眉睫上。
游时宴眨了眨眼睛,含笑道:“这次真的谢谢你。”
秦伏凌心下一动,伸手扣住他的下巴,“你别动。”
得陇望蜀的狗东西,刚夸过你就得寸进尺了。游时宴被他按住,不自在地问道:“怎麽了?”
秦伏凌的指尖扣上眉心的一抹桃花,花儿阴恻恻闪着幽光,他顺着描摹每一寸眉骨,随即低下头。
一个很轻的吻落在上面。
良夜宵半,宴会的灯火才刚亮起,而嘴边涌入的花露的甜腻气息,已经足够抵得上这一瞬的美景了。
游时宴真恼了,一拳出上去,“活了几千年还玩这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秦伏凌躲开这一拳,刻意舔了舔嘴角,“还不错,一般厉害。”
游时宴想明白了,如果说水神是时不时犯贱,属于先天有病,那麽鬼君就是一直犯贱,属于後天不足,俗称流氓。
虽然游时宴也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好东西,但他还是气愤道:“你这属于无耻,败类,你有本事道歉!”
秦伏凌长叹一声,深沉道:“你的阴桃花,吾解了。”
游时宴话锋一转,“对不起啊。”
“不必言谢。”秦伏凌微微一笑,“其实吾碰一下就解了,刚才真的实在耍流氓。”
游时宴彻底气红了脸。
这就生气了?秦伏凌挑了挑眉,“吾准备数三个数。”
游时宴懒得理他了,他看了一眼鬼君,故意背过身。
“一。”
烦人,太烦人了,简直是莫名其妙。游时宴踢飞了小石子,还是没回头,故意往前走了两步。
“二。”
秦伏凌往前走两步,悄悄把头探过去观察他有没有生气。
半晌,秦伏凌道:“你还生气吗?”
游时宴笑了笑,“陛下不是很能数数吗?怎麽不知道一後面是二,最後是三?”
秦伏凌道:“吾不太明白。吾给过你一把剑,那剑真是宝贝。天下至宝,应送爱惜之人。”
他贴近游时宴的耳侧,略凉的雨雾融在沉稳低沉的声线内,夹着蒙蒙的林息,略显喑哑。
“至宝归你,你归吾。吾会好好爱惜你的,怎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