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淮斜撑起身子,指尖捏起一点幽光,细细看去,心里松了一口气,“明日便好了。”
“你一声不响地打我,总不好吧?”游时宴靠近他坐起,盘起腿来看向自己的手腕,“大少爷,你平常无聊吗?”
沈朝淮微微蹙眉,“你说这个做什麽,小声些,躺下休息。”
游时宴凑近他,半撒娇一样道:“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吗?”
话音刚落,柳辰溯带着几分悔意坐了起来,在身後幽幽望了一眼沈朝淮。
沈朝淮怔了一下,没想好怎麽回答。游时宴却像是随口一提,只问道:“你明日练剑吗?”
沈朝淮道:“……练。”
游时宴点点头,“那你快点睡,我不打扰你了。”
他说完,自顾自睡觉去了。柳辰溯睡前,道:“堂兄,明日我和你一起练剑。”
沈朝淮觉出他态度不对劲,却没有功夫仔细想了,埋在棉絮里,默默念起了怀情诀。
他念着念着,耳边便响起了少年人安详的呼吸声,像只小猫一样抓在耳朵里。
好在没过很久,柳辰溯把人抱了去,就听不见了。
……宁心。
沈朝淮枕了一夜的月,天一亮,便起身披上衣裳了。柳辰溯披上大氅,从包里拿出一柄剑,“走。”
他们二人走了,游时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洗漱完,先去了一趟师父那里。
他在那里吃完饭,二人已经练剑回来了,他也不问,只咬着烧饼想事。
沈朝淮静静地坐下,自觉拿了稀饭走到角落里。柳辰溯坐下,闷闷擦着汗。
师父做的稀饭加糖太多,吃在嘴里有些腻歪。柳辰溯喝了两下,道:“游哥,我以为你会去看我们练剑的。”
游时宴吃着东西,含糊不清道:“为什麽?我又没有剑,我去干什麽?”
因为你昨晚问了。柳辰溯将勺子放下,神色不冷不热,“好累,早知道你不去看,我也不去练了。”
沈朝淮不知为什麽,走过来背着舀汤,神情隐埋在暗处,瞧不真切。
“行了,别难受,给你讲个好玩的。”游时宴笑眯眯地拍拍他,“你知道我今天要去做什麽吗?师父刚跟我说了,我今天能下山帮忙。”
“是吗?”
“头一次下山呢——对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把唇瓣贴在柳辰溯耳边,确保只有两人能听到,“後面有个狗洞,你明白我什麽意思吧?”
柳辰溯倒不在意什麽狗洞,咬着耳朵道:“游哥,我等你回来。”
游时宴拍拍掌心,利索地站起,“那我走了!”
脚步声远离过後,室内便静得吓人。沈朝淮将汤舀好,低头盯着漂泊的糖色,端起碗坐回角落里。
柳辰溯看着他站僵了才挪动的背影,状似无意识地夸赞道:“堂兄,你的剑真好。如果我也没有病就好了。”
沈朝淮声色如常,“嗯。”
他没能接上话,柳辰溯也懒得跟他唱什麽对手戏,轻轻笑了一声,便独自丢下他了。
山下,皓雪延绵,小径蜿蜒曲折。游时宴背着看病的纸墨笔砚,一边哼歌一边左顾右盼。
师父默背着药材,听见他欢快的脚步声,忍不住笑了,却严肃道:“贪玩忘事可不好了,可记得你是下来帮忙的?”
“那当然了!”游时宴忙不叠敷衍着,眼睛望向山下一抹遥远的金黄色,“师父,最远边那个州,看着好热闹啊,那是旗子吗?飞得好高好远。”
师父下意识避开了这个问题,“宁州商业兴盛,财神福泽州府。当然热闹了,不过,我们可不是去那里的。”
“那去哪里?”游时宴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