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距离正好是一寸月光。猎猎风声内,他们对视一眼,同时开口笑道:
“我输了,给你。”
“吾送你。”
游时宴摇摇头,将剑扔过去,“愿赌服输。是我输了,不过我很痛快,有朝一日,我一定能赢回来!”
“哦?很有骨气嘛,”倪公子伸出手,收剑回鞘,伸出手来,“你得为吾立誓。”
游时宴弯弯眉眼,一把握上去,“好哥哥,你快跑吧,还立什麽誓?我师父要是追上来,你可真就完蛋了!”
倪公子对他一笑,原地吹了个口哨,身影却原地消失了。地上孤零零地落着一把剑,还有一张红纸,飘起落到他眼前。
“天下至宝,应送爱惜之人。”
游时宴连忙掏起剑,藏在怀里,喃喃道:“不要白不要。”
他落到地上,见师父已经回到屋中,屁颠屁颠凑上去道:“师父,我饿了!”
师父没出声,屋内也没有灯,游时宴只能隔着帘子站着,“师父,师父?”
“嗯,”师父声音有些低,“明日,沈家和柳家会派人来。其中,一个叫做沈朝淮。他修的是怀情道,又天生两根情脉,容易産生执念,情道不可破,不要与他多说话。另外一个,是柳家二公子,唤做柳辰溯。前来治病调理,身体不好,年纪也比你小,你多照顾一下。”
游时宴微微一怔,开口却道:“师父,你生气了吗?”
师父笑了一声,“我永远不会对着你生气的,先回房睡觉吧。”
“哦,山上来外人了,师父不高兴吗?”游时宴垂下眼,“师父不愿意的话,我也不愿意了,不如明天把他们赶下去。”
师父听见他说直接赶下去,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声,“是我错了。”
他说完话,後门吱呀一响,屋中已无人。
游时宴呆愣了一会儿,越想越委屈。
上不上山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每天学的东西已经够无聊了,还要天天背书,又不能和别人说话。凭什麽怪到自己头上?
而且,师父是医圣,可以治病救人,自己又不是,还要照顾什麽姓柳的病人,不应该夸一下自己吗?
想罢,他撇了撇嘴,饿得踹了一下桌子,“饿。”
身後一只玉手马上将桌子扶正,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放在他面前。
师父摸摸他的头,温声道:“吃吧。”
游时宴饿狠了,却哼哼唧唧一声,“不吃。”
师父问道:“又怎麽了?”
游时宴拿起勺子,晃悠了一下碗中的白团子,“那个,师父,你知不知道,龙神是什麽啊?”
身後温柔的呼吸声停了一下,师父道:“嗯,三帝之一的龙神,怎麽会不清楚。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讲给你听。”
游时宴眼前一亮,咬开白团子里的黑馅,黏黏糊糊地拉住他的手:“快讲,快讲吧师父!”
师父轻笑一声,“不讲,讲了你便不肯睡了。等明日沈公子来了,你去问他,他们州信的是龙神。”
游时宴拉长音哦了一声,怀中剑被他碰响,他心里咯噔一跳,“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见人呢。”
亭前雪落,簌簌落在年长者的掌心,化作寒凉的雨水,凝在纹路与心间。师父挑起帘子,微微哼了一首曲调:
“一朝英雄拔剑起,换作苍生十年劫。”
“半步天才赊捧雪,求剑意酒游红尘。”
他微一敛眸,无神的眼内,隐约听见了时光的絮语。
“长厌万古,昭昭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