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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吓人了!当时你眼睛是红色的!身上在冒烟!!”
烛光摇曳,窗外最深的夜色里不断传来野鸦长鸣。
林参刚醒没多久,何竹便急不可耐为他讲述今夜看到的场景,“皮肤好烫,一碰就红!好像快要自燃一样!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靠坐在床头,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只能低下头,用一声长长的叹息回应衆人。
周禧坐在床边,一只手手腕还缠着绷带。
林参低垂的馀光注意到绷带上的系结变了形状,应是有人为周禧换过了药,再重新缠上了新的纱布绷带。
一股无言的酸涩感在林参心口翻涌。
而周禧始终默默为他端着清水,以伺候般的姿态坐在他的床边,颤抖的睫毛里藏着无限担忧。
温语严肃地站在衆人最後方,见林参不说话,强势逼问道:“你有什麽问题千万别瞒着,别像林拾颜一样!”
林参擡起头,第一眼看见的是林拾星。
少女吓坏了,跟何竹坐在一条板凳上,捂着嘴,隐忍哭泣。
为了不让她担心,林参扯出一个苦笑,云淡风轻地开口说:“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发作起来难捱了点儿而已,不伤性命。”
何竹紧皱眉头问:“可是为什麽这麽突然?从小也没见你发作过呀?”
林参继续不轻不重地解释:“四岁以後就没有发作了,今天不知怎麽……大概因为林拾颜的事情有些焦虑了吧。”
林拾星和何竹转头对视一眼,二人又一起扭头看向身後的温语,三人都半信半疑,满怀忧虑。
倒是周禧没问那麽多,小心把茶杯送到林参嘴边喂他喝水。
林参偏头躲开他喂水的动作,扭动身体坐直了些,接过水杯自己仰头喝了几口,再把剩下半杯水捧在手心里,不自觉摩挲杯底。
“我知道你们担心,但这不是病,是我娘怀我的时候中了奇怪的毒,导致我一出生身体就有毛病,不过还好,有信东风可以帮我缓解身体里的毒性,我只要经常拉拉琴,它就不会发作。”
周禧听罢,愁眉苦脸道:“因为你的琴坏了,很久没有听信东风所以才突然发作是吗。”
林参看向他,再次苦笑:“也许吧,总之问题不大,你们都别这麽紧张,回去睡觉。”
温语:“还睡什麽,天都快亮了。”
林参目光苦闷,缓缓阖眸瞧向窗外,果然瞧见远处森林外已经有一点点灰色的天光。
他忽然想起什麽,眉头不自觉微皱,“昨天我最难受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信东风,是……从隔壁林甘房间传出来的。”
喃喃罢,林参收回视线用疑惑的眼神扫视每个人一眼,问:“你们听见了吗?”
哪怕他没有听见,他也知道自己的病发作起来不会这麽快痊愈,期间必然有信东风的安抚。
信东风不是简单的音乐,而是借声波所释放的特殊能量,林参不会听错。
但当时他只是隐隐约约听到隔壁有箫声传出来,没过多久身体渐渐恢复正常,痛苦消失後便昏睡而去。
因此这会儿对当时的判断已经有些摇摆不定了。
可小七宗里的人皆面面相觑互相摇头,不是否认,而是回答不出来。
四人迟疑地沉默须臾,周禧为难解释道:“那会儿我们都很紧张,实在不能确定有没有听见箫声。”
林参无意识摩挲杯底,从四人身上收回目光,又低头看着空空的床,蹙眉深思,心道:信东风只有我和阿娘才会,当时为我吹奏信东风的人一定和阿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惜不能确定是不是林甘……
“这还不简单。”
温语信誓旦旦转身推门走出去,一边说:“问问林甘不就知道了。”
几秒钟後隔壁房间传出他和林甘咆哮式的对话。
“林甘!你屋子里是不是有箫?!”
“啊!又来吵老子!滚啊!没有!”
“怎麽不睡死你!”
“滚滚滚!!!”
二人声音结束後又过了几秒,温语理直气壮地回来报告:“他说他没吹箫。”
林参沉了口气,幽幽无语地望着他:他说的话如果能信,我何必一直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