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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行!”
林谢第一个反驳了江满要杀掉阚成玉的提议。
他急慌慌地挡在江满和阚成玉中间,“他死了,谁传承我的隐火掌?”
江满眉头一皱,明显不悦,但她忍住了想要发火的冲动,最後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哄小孩儿般逼自己耐心,苦口婆心般劝道:“师父,不可因小误大,你不过是想要一个能传承你这一身本领的徒儿,那你就别忘记,这世界上有个人,从出生起便继承了你的武道天赋,他才是最值得你为之付出心血之人。”
“你说林拾鲤?”
林谢反问完,下意识嗤笑一声,“可那小子不知好歹。”
“他再不知好歹,也是唯一一个能助我们修炼霜满天之人。”
江满忽然甩开林谢的手,像是最後一丝耐心耗尽,恶狠狠瞪着林谢说:“至高的权利和无上的功法,我都要!眼看事情马上就成了!你最好认真点!别坏我事!”
林谢收起扇子,转身看向别处,并挺直了些腰,眉梢眼角流露出几分孤傲与不屑。
“我知道了,你有必要这麽紧张吗。”
“当然!”
江满用被毒哑了的粗糙的嗓音冲他大吼,“当年如果我有权有势,就能保护好小灵儿和她的孩子!还有我自己的孩子!现在我什麽都不要了,我只要权利和力量!!”
林谢依旧是一副蹬鼻子上脸的姿态,让江满的话从自己左耳进右耳出,并不以为然地嘟囔了句:“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和你一起替小灵儿报仇的,别这麽激动嘛,小心长皱纹。”
江满在林谢身後白了他两眼,尔後气愤地甩袖离开,离开前,她谨慎地瞧了眼规规矩矩立在旁边不远处的阚成玉。
阚成玉待她走後,上前来到林谢身边,颔首哈腰地问道:“多谢林师父救命之恩,请您相信我,我会比林拾鲤更值得培养。”
林谢转眼笑了出来,折扇轻轻敲了敲阚成玉的头,“好,只要你听话,即使学不了子规啼,但我会把最好的隐火掌传授于你。”
阚成玉眉梢略微擡起,嘴角却还隐在暗处,声色阴沉且诡异地说:“那太好了,林师父,我知道何应在哪里,一切都交给我吧。”
林谢忽然眼睛发亮,重重捏住折扇,倾身凑近阚成玉面前,一脸喜出望外,“哦?!真的?”
阚成玉幽幽地望着他的眼睛,话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引诱与试探,“是的,何应确实在捞月谷二少主乐欢欢身边,我手底下的人看到过,就藏在烟州傅家,人……”
说到这里,阚成玉向前一步凑到林谢耳边,压低声音继续说:“何应人现在在我手里,隐火掌解药已经炼制成功,林拾鲤也在傅家,偷天神功万事俱备,只差一个您了。”
林谢表情僵了片刻,怔怔直起身子,手里折扇亦如被冰冻,寒得惊人,“你从哪里得到的第五只赤毛蝉?谁告诉你的?!”
阚成玉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第五只赤毛蝉在谁头上,这个秘密有谁知道,您应该比我清楚。”
林谢身体僵硬地退後半步,因含泪而闪烁的眸光望了眼天空。
短短某个瞬间,他乌黑的瞳孔里闪过了一个银发苍苍的白衣老人。
他的表情明明是那麽不可置信,却又小幅度点了点头,似乎什麽都明白了,不禁落下眼眸,将眼里的泪光忍回去,望着地面自言自语道:“这麽快……我还没有……”
阚成玉及时打断他悲伤的情绪,继续勾引道:“林师父,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这些我没敢告诉荣王妃,我只告诉了您,希望您能明白我的用意。”
林谢:“你想让我独吞子规啼?”
阚成玉:“当然了,王妃娘娘毕竟是个女人家,真到了那一刻,她会舍得不林拾鲤的,但您不一样,您可以为了自己的无上荣耀,牺牲一些不必要的亲情,对吗?”
林谢吞了口口水,目光飘忽。
一大把年纪了,还像个心智不成熟的孩童,一朝被戳穿心思,就把心虚赤裸裸写在脸上,“你在说什麽……我和阿茵,我们是一起的。”
阚成玉诡笑道:“林师父,何必自欺欺人,您根本不在乎要不要为饶谷主报仇,您只想得到子规啼,成为平安派最出色的弟子,不是吗?”
林谢扇子背到身後,一转身,人也背对阚成玉,高高擡起下巴说:“我本来就是平安派最出色的弟子,是白蝉没眼光,非喜欢白如晏那个庸才,明明我什麽都比白如晏好一万倍,就因为他姓白,所以他可以是一宗宗师,而我只能接手五宗!”
阚成玉拳头紧了紧,忍着火气继续心平气和地哄慰道:“林师父,别着急嘛,很快,整个平安派就是你的了。”
林谢目光忽然变得坚定,用力转身,折扇指住阚成玉额头,“好!就照你说的办!接下来我们该怎麽行动,你说,我听你的!”
阚成玉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回烟州,我把林拾鲤抓来献给您练子规啼。”
此刻,猫在花丛後偷听的两个人大气不敢喘,生怕被发现,但同时也暗自松了口气,庆幸江满没有杀掉阚成玉。
不过,林参眼中更多的是疑惑。
等林谢和阚成玉走远後,他耐不住疑惑问乐壹:“什麽意思?怎麽和我教的说辞不一样?我们并不知道第五只赤毛蝉在谁头上,可看林谢的反应,他好像真的信了?”
乐壹没有直视林参询问的目光,挠挠头顾左右而言他,“这不挺顺利的嘛,管那麽多干什麽,走,我们要带何应去汇合了。”
林参还想再问些什麽,但人已经被乐壹拉着起身往外跑了。
刚才那股不安的疑问没跟上来,只残留一丝惴惴藏在林参胸口。
*
林参带何应率先来到汇合点——一处荒凉破败的小镇子。
褪了色的旗子插在路边,和破破烂烂的瓶瓶罐罐一样,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