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55。那你现在就去死。
日复一日,那间卧室填满了空荡荡的寂静,可偏偏那样骇人的寂静里,落入两具纠缠不尽的躯体。
梁天宁变得寡言,不再爱讲话,也不爱笑。Charles同他讲什麽都是爱搭不理,请来高级疗愈师,却被告知未生大病,只是心疾难医。
Charles总觉得自己可以医好梁天宁所谓的心疾。如果是他做得还不够好,那就再好一些。他的阿宁不愿开口讲,他每天试探一点点,总可以探到他心软。
任谁也不会想到,昔日王子有一日也要为得到一个人的爱,而这般讨好。
他开始出入厨房,学煮饭,频繁向卧室里端茶送水,而後留低床边,嘘寒问暖。
梁天宁始终食不惯西式餐食,他就开出数十倍天价,远道从港市挖来顶级星厨,不为给梁天宁做私人餐,竟是为了自己拜师学艺。
吃喝都出自他手,睡前冲凉,也是他将梁天宁抱去浴室。
担心梁天宁终日躺在床上有害健康,就又在繁忙的日程中又挤出一个钟来,牵他去花园里散步丶晒太阳。
被甩开手也不紧要,就无声跟在梁天宁身後,两人间的距离不可以超过半人,视线也紧盯在他的後背,一动不动。
就这样日复一日,梁天宁却似当真死了心,对他所做一切都无动于衷。
毕竟是一呼百应的王子,要他在梁天宁面前伏低做小都不紧要,但终日得不到回应,抱着希望却看不到希望,耐心难免跟住消磨。
从小至大无人大方施爱给他,他无处去学丶无处去懂。梁天宁讲他不懂爱人,可至今也无人为他示范,真正的爱长什麽模样,他没见过。
梁天宁是爱的具象,近到他触手可及。
终于忍耐不住,他捏住梁天宁的下巴,慌不择路时也会脱口而出:“你知我明明可以对你注射那些东西,时间久了你会神志不清,只听我命令。你任何时候都不会比那个样子更听话。”
梁天宁却露出一副“终于等到你说这样的话”的表情,嘴角勾起来,眼里却无一分笑意:“像黎耀文控制Manda那样控制我,是不是?你讲什麽我做什麽,为了一支针抛掉一切都不要,跪低在你脚边丶张开腿勾你来搞我,是不是?”
Charles心里一紧,拇指蹭过梁天宁的唇,俯身吻下去:“我不会那样做。我好爱你,当你做心肝,怎麽会给你用那些东西。”
“你不如打给我。多打些,往这里——”梁天宁嗤笑一声,擡手指指自己颈上那处动脉,“直接开天窗,难道不好?”
Charles却连连摇头:“我不会。你不可以死。”
“怎麽不可以?”梁天宁追问,“你亲手把事情搞到现在这个地步,你我之间都必须有个人死了,才算是解脱。”
Charles拥他入怀,细瘦的身形隔一层薄被都好明显:“我不舍得你死。就算要我死,你都不可以死。”
梁天宁挺身,用力咬上他的耳垂:“好啊,那你现在就去死。”
Charles耳垂上的血点鲜红,红似火在烧,将梁天宁视野烧模糊,淬出一把利刃,戳在心上,比任何时候都要痛。
被他咬过一口,Charles放任那处鲜血直流,人却埋在他肩上,不再动了。
良久,他有些释然,又有些不甘地开口:“阿宁你就这样恨我…希望我去死?”
梁天宁狠下心:“是。你死了,我就好好活住。後半世都无忧。”
“我舍不得死。我想和你一起好好活下去,不要特殊的身份,也没有那些让你恨我的事。”Charles抚他脑後的发,似是终于妥协了,轻声讲,“其实我也不是怕死。只是不甘心,未能同你过过一天拍拖的日子,没能同人讲,我们是一对情侣。”
“阿宁,”他突然擡起头,扯着嘴角,一副商量口吻,“你讲声‘爱我’,我就让你如愿,好不好?”
轮到梁天宁擡头看他,眼里一半迷惑,一半惊怕。
“你中意我用哪种方法去死?”Charles松开他,满不在乎地蹲下身,从柜筒取出两瓶分别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药物,放在耳边晃了晃,“我也同你一样,把这两瓶全部吞落去,你满不满意?”
梁天宁讲不出话来。只片刻的怔愣,Charles已经将两种药混合倒在掌心,敦促他:“阿宁,讲你爱我。真心实意地。我知你真心要讲这话时是什麽样。你讲出来,我吞下去。”
他讲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竟然是有光的,藏着期冀,毫不在意会付出的代价。
梁天宁双唇开开合合,哆哆嗦嗦地抖,却始终没能发出声来。
是他不愿讲,不是别的。
就在这时,元叔上楼来,手中握着一支手提电话,将Charles叫走。
梁天宁松了口气。
Charles行出房间,从元叔的手中接过电话,才发现并没有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