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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你无需改变我可以打磨自己（第1页）

◇第39章你无需改变，我可以打磨自己

元叔适时响起的声音打断他太过久远的思绪：“这条影片你都睇完整？”

梁天宁回神，摇摇头：“没有，只小小一段。”

“认出是你自己？”元叔笑着睇他。

“怎麽可能认不出是我自己，”梁天宁指住一处视频，此时正定格在翻车镜头，“那阵刚成年不久，拿过一个小比赛的第一名，就觉得自己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结果刚一上场就被人教训喇，整场比赛就我一个翻车，还翻得刚刚好，整辆车背贴地肚朝天，发动机和轮胎一起转到快起火，还是一点办法都没得，都要人帮手才正过来。扑街，丢大脸，都记不清被人笑过多久。”

元叔不搭话了，视频投出的光影在他沉默的侧脸流转。

聊都聊过，笑也笑过，梁天宁再问起正事，总归是少了几分拘谨：“他。。。Charles，好常来这间屋？”

元叔不正面答他问题，只道：“他待在这里的时间多过王宫，待在这间屋的时间又多过其他所有屋加到一起。”

怎麽可能这样夸张，梁天宁腹诽，其他屋总还有一间是卧室，他总不能连觉都——

元叔看透他心中所想，补充道：“很多时候他都在这过夜。”

梁天宁一瞬又说不出话，喉咙似被一团棉花堵死，一口气上下都不得，滞得难受。

元叔却点到为止，在此时退出了房间：“时间差不多，我去同厨房讲准备晚餐。圣诞节丶平安夜，我一个老头没所谓，你们年轻人总是中意过这些时髦洋节日，Charles一定会早点返来。”

梁天宁回神时，门都已经在他身旁又轻轻碰上，视线没能捉到元叔离去的身影，他连句礼貌的“唔该”都没可以讲成。

屋内又只剩他一人，人声静寂下去，徒留轮胎抓地声丶引擎声，和前领航员报给他的路书声，被四周环绕的立体音响清晰播放出来。

突地又一阵苦涩涌入梁天宁的心头。他不止一次因为自己和Charles之间的无间默契而庆幸，却从没想过那其实根本不是凑巧，是有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刻意为之。

Charles在他们尚不相识的时间里无数次主动接近和迁就他的所有习惯，在这间屋孤独地练习了成千上万次。或许在他一个人度过的很多个时刻，他早已不仅仅是未来要同梁天宁成为搭档的Charles，更是梁天宁自己。

希腊站的表现超乎预期，Charles首次亮相WRC，因为那场比赛，也总算名气小成。尽管後面几场比赛不尽人意，但网路上都有人讲，他们这对拍档是上帝之选，成绩欠佳只是暂时，时间一定可以证明一切。

同样有人看出Charles的潜力，讲他是“被王室耽误的领航员”，如果早几年就同Chapman搭档参加比赛，现在一定同样担得起一声“天才”的夸奖。

梁天宁曾经一度认同，直到此时才看清真相。

比起“天才”这样的说法，他更相信Charles只是比其他任何一个领航员都更了解作为车手的自己。

如果同其他人搭档，他一样无法肯定地讲Charles一定不会出错；但如果坐在自己身边，梁天宁就可以无比无比笃定。

非要用天才形容，最合适的讲法是——

Charles是他一个人的天才。

所以才会用那样真挚的神情对他讲，“此生只做一个人的领航员”；又讲，“如果你不再玩赛车，我都不会再同别个一起玩”。

敢这样讲，是因为他那一身的技能，除了梁天宁，不会再完美契合任何一个车手。

王室里那些需要遵从的条条框框，已然是按部就班无缝可插的齿轮，而他亦要在暗处，用好不容易挤出的时间，照着梁天宁的模样画一张图纸。

而後小心捧着那一张图纸，在这处昏暗的房间里，少食一顿饭丶再多搭入几个钟的睡眠时间，一点一点悄悄打磨自己，变成完全同梁天宁契合的模样，完美适应他身上的每一处凹凸。

梁天宁头埋低，很长一段时间，再未发出一点声音。

原来他的领航员是这样来。

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子当真未同他讲过一句假话。

可他从未对自己讲过，未用任何一句夸张言语论证他强行吞下过多少一个王子身份根本吃不得的苦。

他突然很想知道，Charles究竟在何年何月同自己相识。

Charles做过的一切都成既定事实，而他做这些的契机和源头不该再是个秘密。

梁天宁想要知道，迫切丶焦灼丶急不可待。

从那扇门中走出，梁天宁将门在身後关上，从走廊尽头的窗望出去，室外都夜色一片。他恍然间才察觉，原来他在那间屋里待了好久。

他行至那扇窗边，大门边的灯光暖黄，有大片白色的飞屑从天上飘落下来，徐徐地，打着转进入那一团光晕里，又平稳降落地面。

落雪了。

远处同时亦有引擎声响起，他听过很多遍，望不见同样都知是Charles回来。

有人归家，他听到声音落楼迎接，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次，梁天宁却突地多几分紧张，落楼的步频都慢过平常。大门被推开的时候，他才行到一半。

Charles从门外行进来，带一身寒意，正将身上大衣脱下递给元叔。未想到梁天宁这一日出现得这样快，他手中的东西来不及藏向身後，擡眼同楼梯正中的梁天宁四目相对。

王子沉稳的脸上罕见露出措手不及的神色。

梁天宁俯视望下去：“王子不要再藏，都被我睇完全，一点惊喜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