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商揉着後颈,慢条斯理地开口:“应该是两点半吧,我回到家里,发现卧室和书房的区域断了电,当时没想太多,因为我习惯不开灯做事,对我来说没什麽影响,等我走到露台打算抽根烟时,歹徒从後面袭击了我。”
说罢,钟商执起杯子喝水,朝严锵递过去一个‘叙述完毕’的眼神。
严锵并不打算结束:“然後呢?”
“然後?”钟商沉吟,“记不太清了,我肯定会想办法挣脱束缚,趁歹徒不注意反击,确定歹徒不会再袭击,我停止了正当防卫,然後打电话报警,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我赘述了吧。”
严锵扫一眼他的手腕,皮肤上的绑痕不易察觉。
“您能再详细描述是怎样挣脱束缚的吗?”严锵耐着性子问,眼里闪着异样的光。
钟商与其对视,不慌不忙:“不好意思,我头有点痛,具体怎麽挣脱的,详细过程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可能我有这方面的天赋。”
严锵睨着他,目光又深又沉:“钟先生,我希望你能配合。”
“?”钟商单纯而惊讶地挑起眉尾,“严警官,我才是受害者,你在审问犯人吗?”
问询到此中断。
钟商明显不愿多谈,考虑到受害者可能受到心理创伤,严锵没法再问下去,他道声谢起身离开。
往出走的时候,荣湛回头看一眼。
毫无意外的两人视线相接,钟商的眸光湿润晦暗,酝酿着不可言说的秘密色彩。
很漂亮,不知道歹徒对上这双眼睛时会有什麽想法。
在最初阶段荣湛有猜测钟商是罪犯的终极目标,可没想过事情真的会发生在钟商身上,总觉得不真实。
他对人微颔首,说出进门的第一句话:“好好休息。”
钟商看着他,眼神非常专注,带着几分探究和迷惑。
“怎麽了?”荣湛以为他还有话讲。
已经出去的严锵立马又踅回来,在门口露个脸。
钟商别开视线,低语:“没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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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口吸烟区。
“你有没有觉得。。。”严锵咬着烟,猛吸一口喷出烟雾,“他在刻意抹去另一个人的痕迹?”
“你认为是谁?”荣湛语气不置可否。
严锵转过脸笃定道:“救他的人。”
密友?
荣湛脑海闪过这两个字,淡声开口:“或许像钟先生说的,他有天赋,也可能是嫌犯一时大意。”
严锵眼珠朝一面倾斜,显得讽刺:“你信?”
确实没什麽说服力,荣湛决定换一种说辞:“有没有可能是私人保镖,钟商身价不一般,名企继承人找几个保镖暗中保护自己很正常,平日不一定露面,关键时刻才会现身,就像古代的暗卫一样。。。”
“你等会儿,”严锵实在听不下去,“我说荣博士,你是真能忽悠。”
“。。。。。。”荣湛哑然失笑。
严锵撇了撇嘴:“头一次听说有见不得光的保镖,还有,你今天有点不寻常,竟然替钟商圆场,怎麽着,你和他重拾友谊了?”
荣湛嘴角笑意微微收敛,眼里划过同情:“我只是觉得钟商有自己不愿揭开的私生活,我们不能逼他,不管怎麽样,嫌犯抓到了。”
“嗯,”严锵略表赞同,“没办法,我是警察,刨根问底是我的必备技能之一。”
荣湛忽然好奇:“如果真有这麽个人,你觉得会是谁?”
“呦!”严锵可真稀奇,“你竟然开始八卦了,要我说,这种富家公子肯定是会情人,至于为什麽隐瞒身份,要麽是名人,比如明星或政客,要麽就是有妇之夫。”
听上去挺有道理。
荣湛若是对密友毫不知情,或许也会往这方面猜想。
两人杵在廊道里东拉西扯一阵,警员那边传来消息——嫌犯醒了。
严锵对罪犯一点不客气,门都没敲,带着荣湛和警员径直走进去。
来势汹汹,具有极强的压迫感。
嫌犯不自觉地往後挪动身子,直到背部靠在床头再无可退。
阳光照亮了嫌犯的五官,外貌特征与荣湛之前做出的心理画像有八成吻合,是那种其貌不扬,放在人堆里不会引起注意的人,体型偏瘦,身高175左右,单眼皮,一双眼睛射出冷漠又迷惘的光。
犯事的时候很冷血,落网後怯场了,紧张的绷直嘴巴。
本来挺淡定,直到鉴定科的人来收集指纹和DNA,而且警员有意击垮他的心理防线,告诉他之前的受害者已报案,警方获取了罪犯的毛发,只要对比结果出来就知道他是不是无辜的。
嫌犯之前只承认自己入室盗窃,遭到户主反击。
话说回来,他刚醒来时特别懵,记忆像碎片,他对昨晚的记忆更是模糊,只记得自己将钟商打昏,然後拖着人回屋,刚用电线把钟商的双手绑紧,忽然感到一阵窒息。。。